建立民主與人權的南非

Musawenkosi Aphane南非聯絡辦事處代表

黃　默 譯

潘校長、各位東吳大學的同仁，各位資深的外交官，大家午安。我非常榮

幸有這樣的機會與大家見面，並分享我對轉型正義的一些想法，以此來紀念曼

德拉，我們非常敬愛的總統。曼德拉總統在一年以前過世。

當黃默教授邀請我共進午餐的時候，我就想一定有什麼陷阱。現在我知道

了，這個陷阱就是要我做一次演講。

轉型正義是一個非常帶有情感的議題，假如處理得不好，就會產生很多負

面效果。我也瞭解，在德國、日本、中南美洲等地，都有轉型正義這樣的經驗；

也有不少學者專家作出非常專精的論述。

就在我做這次演講的當下，很多地域正在發生系統性的人權侵害。這也是

為什麼在很多國家，在很多社會，有那樣的痛苦、有那樣的氣氛，也因此，就

帶來一連串暴力與政治上的衝突。我的國家，也深受這樣的災害。我想，冷戰

結束後，政治意識形態的衝突確實已較為緩和，但是這樣緩和的情勢對解決人

權迫害，並沒有多少幫助。尤其，那些不能自衛的、不能為自己發聲的婦女、

兒童、老年人，所受的傷害往往最深。你看，在當今很多地方，還有那麼多的

難民營，那麼多在自己國家內流亡失所的人；還有好些人，寧可冒著生命危險

去坐船，或跨過一道牆，以求得政治的庇護。

1994年時，曼德拉、我們黨的領袖與敵對的政治力量，齊聚一堂，起草憲法。這部憲法是最最民主的憲法，我待會兒還會就其中關懷的議題再做說

明。曼德拉到貴校來演講的時候，也對他的想法做了初步的表達。

在貴校演講的時候，曼德拉總統提出他的三個原則。第一、將來的南非政

府應該推動、落實 1943年南非國民議會黨的主張。這些主張在五十年前就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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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提出來，是對民主社會的一個夢想。第二、推動自由憲章，展現一個價值與

實踐的體系，在這樣價值與實踐中，不同背景、不同信仰的人民都能一起和平

共處。第三個原則，是多黨政治，亦即在一個自由的、沒有種族歧視、沒有性

別歧視的單一國家中推動多黨政治，建立民主體系。在國際的面向，要建構、

承認、承諾國際社會所認同的人權建制，並消滅所有的種族歧視。所以，南非

人民可以不受限制地參與各方面的活動與生活。

曼德拉總統在演講中也提到，我們應該建構法治，而非人治，或是說是一

個法律的帝國；另外，還應該建立一個民主憲政體制，在其中，法律要給所有

人平等的保障、平等的保護。在他看來，民主跟人權不可分隔、不可切割；這

樣的一個憲政政體，並不是一次投票、一人一票就算了；這樣的一個憲政民主

政體會經常受到挑戰，經常面臨不同意，面臨異議；而掌有權勢者，其統治合

法性也會時時受到挑戰。

我瞭解貴國現在也在討論轉型正義的問題。我想要強調，轉型正義不是一

種特殊的正義，而是一個非常漫長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我們討論歷史上發

生的壓迫與人權侵犯事件，敦促掌權者承擔起應負的責任；那些受到傷害與壓

迫的人，應該給予他們應得的補償、權利與承認；我們應該集中所有力量、所

有能量，使這個過渡的時期、轉型正義的時期，建立民主政體的時期，比較順

暢地渡過。這看起來是一件很大的工程，但是只要我們認真不懈，並不是那麼

難的一件事情。問題在於，哪些因素可以協助、支持南非的人權？如何才能推

動南非走向曼德拉總統的期許？

第一個因素，我想強調人權與民主是一個銅板的兩面，是不能切割的。一

方面，我們把合法的統治權交給有權力的人，但是政府一定得定期透過全民投

票，在一個多黨政治體制之下進行改選。也就是說，一個政府應該定期受到全

民檢視，贏得選舉才有資格來治理國家。很多人對民主有不同的定義，但在我

們南非，強調公民在法律面前平等，而且可以追求各自不同的文化；他們可以

使用自己的語言、擁有自己的信仰，而不受到國家的干預。

第二個因素，是政治上的寬容與容忍。雖然是一人一票，但我們的文化強

調政治上的寬容，尤其對那些持異見的人、不同意見的人。國家應該面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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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容忍所有不同的政治意見，只要這是在法治的範疇內。我再重複一遍，我們

非常強調定期地、自由地、公平地選舉；每五年一次，這是我們憲法的規定。

我不一一地詳細說明其他的幾個因素。第三個因素是政府應該負責任，對

南非公民負責，即使執政黨在立法機構擁有百分之百的席次也是如此。第四個

因素是透明化；第五個因素是經濟的自由；第六個因素是不允許濫用權力，因

管制權力的濫用。第七個元素是人權；人權對我們來講是非常關鍵的。

南非憲法第二章是權利清單，這份清單是不能改變的，即使有一個政黨控

制了立法機構，擁有百分之百的席次，也不能改變。這是我們憲章、憲法的核

心價值，受到憲法第九章當中那些機制的支撐。憲法第九章制定、規範了一系

列的機制來支撐憲法第二章中的基本權利。這些機制包括憲法法庭、監察使、

南非人權委員會。以下還會再就這個問題做說明。再來就是性別平等委員會、

有關土地爭論的委員會與法庭、獨立的選舉委員會。主計處專門審查政府預算

及結算，另外有一個委員會的工作是提昇與保障少數族群在文化、宗教、語言

方面的權利。最後是有關新聞、通訊的部門。

我們相信自然權利理論，自然權利可以分成法律上及道德上的權利。憲法

的保障不限於第一世代的權利，也包括第二、第三世代的權利。簡單來說，第

一世代的權利是歐美所說的古典政治、公民權利，第二代權利是經濟、社會跟

文化權利，第三代的權利比較是集體權利，例如學者談的環境或者和平的權

利。所以我們關心的不限於第一代，也包括第二、三代的權利，我就不再做詳

細的講解。在南非，死刑已經被廢除了，我們也非常注意奴隸的問題，當代的、

不同形式的奴隸制度也是不被允許的，例如強迫工作，或者被賣到哪個國家去

工作。我想你們也很瞭解隱私權是什麼，就不在這裡多說。另外還有集會結社、

示威遊行、對政府提出訴願的請求，這些權利都受到保障。

歷年來我們也簽署了非常多的國際人權公約或盟約，從最早 1948年世界人權宣言、1953年的婦女政治權利公約、1957年的已婚女性國籍公約、1966年兩個國際人權公約－經濟社會、文化權利國際公約、公民與政治權利國際公

約。我們也簽署了 1966年消除各種形式對種族歧視公約、1979年消除各種形式對婦女歧視公約，即所謂的 CEDAW。我們在 1981年也簽署了非洲的人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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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人民權利憲章，他們用的字眼是人權與人民的權利。另外還有 1984年的反酷刑、不人道懲罰公約，1989年兒童權利公約，1996年國際勞工組織為數不少的公約。我們這樣做，是為了在南非建立一個人權的文化。

我也稍微講一下南非的人權委員會。這委員會顧名思義是要促進、提昇南

非人權保障，也有教育的意涵，是一個獨立的機構，對憲法與議會負責。這個

組織有一位主席，以十位成員；他們的任期七年，而且不能連任。

我再回到曼德拉。在貴校 1993年 8月的演講中，他說，我們希望、我們願意主張這些權利清單。我們為什麼強調權利清單所表達的價值？我們是希望

這些價值能成為我們人民的文化，也就是人權的文化。因為如此，我們應該認

清楚，這些支撐著權利清單的價值以及最終的權威，並不只是憲法。不是憲法，

也不是國家的權力，而是人民在歷史上特定的時刻，做了一個承諾，他們要追

求法治，追尋一系列的原則。沒有遲疑的，在非洲國民議會、國會黨領導之下

的民主政府，一定會堅持一個非常急迫的任務，就是去批准有關兒童權利、勞

工權利、女性權利、環保權利跟一些另外權利的條約或公約，南非才能成為一

個非常驕傲的、也在國際社會受到尊重的成員。同時也一定會盡我們所能的，

提供一些最低程度的權利，這些權利也會隨著資源的充足而一步一步擴大。

我想，在 1990年代，所謂新的民主浪潮，也影響到我們，很多極權的、威權的政體都被推翻；也就是說，民主政治成為一個經常性的事情。我的結論

是：我非常驕傲，我是一個南非的公民，因為我們已經不是這個世界上被瞧不

起、被看作沒有人願意跟我們交往的國家。我們已經參與了國際的社會，同時

也對衝突的解決，做出貢獻。在我們國家裡頭，已經沒有壓迫性的法律。我們

有一部最最先進的憲法，當中包括很多提昇、保障人權的條文與機制。我最後

要說，我們已經回應曼德拉在這裡對您們的演講。他的承諾，我們都做到了。

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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