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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副刊

    DAHE DAILY 连载C14

    2014年4月3日 责编黎延玮 美编扈森 邮箱 [email protected]

    哥哥和妹妹

    重庆沸腾了!延安沸腾了!

    上/期/回/顾8月 27日,一幅照片《胜利日,时报广

    场》,出现在《生活》杂志上。这就是象征二战

    结束的经典照片——“胜利之吻”。

    上/期/回/顾……厚德载物吗?也载污垢。很厚的污

    垢。——有太多的厚道,不是厚道,只是乡愿。李大钊说过,中国一部历史,是乡愿与大盗结合的记录。我很认同。

    奶奶的日记

    上/期/回/顾想当年,倘若不是因为脚小,奶奶也许也跟

    石生财的三姨太一样被拉去批斗,最后的下场可想而知;要不是因为这双小脚——这双走不到1里路的小脚,奶奶也许也跟着红军跑了,我们这儿是赤区,要是参加了红军,是死是活还说不定呢。

    爹的痛哭十分突然,大家都不理解,一时愣住了。还是小叔,糊里糊涂地把爹拉走了。我记事时家里很苦,想吃饭就跟奶奶说,奶奶是小脚,就拄着拐棍下到厨房做饭,我最爱吃的就是奶奶做的年糕。在农村,哪来的年糕,“年糕”这个词就是新词,说给我的玩伴外号叫“一撮毛”的狗娃听,他就听不懂,再三追问“年糕”是个什么东西,还自以为是地认为“年糕”就是“镰刀”,是用来割稻子割麦子的,我解释好半天也没解释透彻,没办法就说是很好吃的。“一撮毛”总算听懂了,说,哦,年糕就是很好吃的东西。还有个玩伴问,有没有馍馍好吃?我哑然无语,因为我不知道馍馍与年糕是不是一个档次。

    出殡前一天晚上还要烧魂轿,搞不清就想看看,我见到的是一顶纸扎的轿子,上面还画上一些画,抬轿的是纸人,轿杆是容易烧的麻秆,一堆稻草,还有奶奶穿过的衣服、用过的用品。你说都是假的吧,奶奶的用品是真的;你说是真的吧,那纸扎的轿子怎么能坐人呢?在真真假假当中,锣鼓已经响了,稻场上劈劈啪啪,有人在催,有没有奶奶用过的需要烧掉。我赶忙跑到屋里帮忙翻找,从夹墙上发现一个本子,拿近看是一个日记本,里面记录的全是往年的旧事。我记得很清楚,日记本很小,软壳的,

    上面很奇怪,画了一些水葫芦,当地人叫湖漂草。这种草没有根,浮在水上,青青绿绿,还开着美丽的小蓝花。这些湖漂草,奶奶为啥要画在本子上呢?我正感到奇怪,大伯走过来,接过去翻翻,迟疑了一下又递给我说,你要是喜爱就给你,你也上学了,一个本子也用得着。

    我懵懵懂懂地接过来,也没有看就揣在怀里,磕过头把奶奶送上山,回到屋里,翻开才发现,里面已经写上密密麻麻的字,一点空间也没有了,是个废本子,我很失望。再看看,日记本很好看,特别是里面的字迹,都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都是用毛笔写的,我见过毛笔写的字,却没有见过这般娟秀这般小巧的蝇头小楷,那一个个小楷仿佛是一只只蝴蝶,也许这些蝴蝶是刚刚出生的,都展开翅膀,跃跃欲飞,我来了兴趣,就读起来。

    扉页上:一个长长的带子把我裹着,我只能在这条带子上爬;我希望爬出去,但我又害怕,因为我的脚与众不同。

    写的是啥呀?带子,带子,是指奶奶的裹脚布吗?显然不是那么简单。我想了一会儿,不太明白,也就不想了。再翻开第一页,这一页不再是一行字,好像还有个标题:三姨太。显然是一个人,于是,我又看起来:

    这是一个不平常的女人,这是一个苦命的女人,这是一个难以诉说的女人,我见过她却不认识她,因为她变化太大了。是外形变化太大了,变得我都不认识了。我也是三姨太,想想三姨太,我就害怕,害怕得战栗,那一堆骨头,灰灰的,黑黑的,那是三姨太吗?……

    那时候我还小,看糊涂了,这说的是啥呀?谁是三姨太呀?咋一会儿是我的奶奶呢?还说是一堆骨头,我就想起《西游记》里的白骨精,感觉挺吓人的,莫不是奶奶在编故事?屋里暗下来了,我收拾收拾,合上日记本回到家,睡了一觉,到了第二天,坐在树荫下再翻开日记:

    下了好几天的雨,也该晴朗了。下雨的时候,真无聊。看着天,一会儿乌云密布,一会儿电闪雷鸣,这些都是老天自个在那折腾。我们这些人还有那些动物好像都很害怕,都躲进屋里,战战兢兢地等待着。那些娇弱的小草在风中晃悠,可怜地啜泣,死死地抓牢每一寸土地。其实,还不知道自然的威力?即使你待在天上,也会像云一样变成雨滴,不是砸得粉碎,就是跟着溪流奔跑,直到你找不到自己为止。

    读了两遍,真是看不懂奶奶写的是些什么东西。 (12)

    8月10日下午,日本通过瑞士向中美英苏四国转达投降要求。因为不是日本政府的正式照会,美国表示仍将继续对日作战,中国官方持慎重缄默态度。但是,民间的激情狂欢,瞬间就火山般喷发了。

    下午6点多钟,重庆中央广播电台首先播出“日本政府无条件投降”的消息,中央社也在第一时间出版了“日本投降了”的号外。各报立即动作起来,“抗战胜利和平再造,百万市民热烈狂欢”、“日本投降消息传出,重庆大欢乐,百万市民兴奋不眠”、“百万民众齐声欢唱胜利曲,重庆人同庆和平”,类似标题铺天盖地。

    中央社记者驾辆三轮摩托绕城一周,一路狂敲响锣,散发号外。汽车、人力车、自行车,盟军的吉普也加入进来,车流人流,许多街道挤得水泄不通。欢呼声、锣鼓声、喇叭声、黄包车的铃声,路边人们则把脸盆什么的拿出来敲打着。喜极而泣的人们,周身的每个细胞都被喜悦、兴奋灌满了。

    狂欢夜,茶馆有免费茶,酒馆有免费酒,冷饮店有冷饮奉送,路边的瓜果摊也有随便吃的。延安新市场一个卖桃的小贩,把桃一个个塞给狂欢的人们:不要钱的胜利果,大家自由吃呀!

    鞭炮迅速告罄,店家关门大吉。一些店铺门被狂欢的人们击破打碎,老板说是

    喜气盈门,警察在一边鼓掌大笑。重庆沸腾了!昆明沸腾了!贵阳沸腾

    了!西安沸腾了!延安沸腾了!《新华日报》社论这样写道:全中国人

    都欢喜得发疯了!这是一点也不值得奇怪的,半世纪的愤怒,五十年的屈辱,在今天这一天宣泄清刷了,八年间的死亡流徙,苦难艰辛,在今天这一天获得报酬了,中国人民骄傲地站在战败了的日本法西斯侵略者面前,接受了他们的无条件投降,这是怎样的一个日子呀!谁说我们不该高兴得发疯?谁说我们不该高兴得流泪呢?

    “开啦,开啦,樱花开啦。”如果告知这是小学一年级的一篇课文,让不同肤色的人回答是哪个国家的,很多人会脱口而出

    “日本”。没错,是日本的,不过也是“满洲国”的。 自日俄战争后,被殖民统治达40年之久的大连,中小学仅设一门中文课,还叫“满洲国语”,日语反倒成了“国语”。

    太平洋战争大爆发后,日军很快席卷东南亚,日本举国欢庆。那是日本人的狂欢节。东北各地中小学生剃光头,戴战斗帽,也上街欢呼游行,支援“圣战”。各种集会,用日语喊口令、口号,用日语唱《桃太郎》、《春天到了》,谁能分辨出他们是哪国人?

    笔者同事范新凯的母亲,吉林省柳河县人,1947年参加东北民主联军的老革

    命。“八一五”光复时,是柳河县女子国高学生。山东八路军闯关东住到她家,说你是哪国人呀,她说“满洲国”人。

    商店、饭店、旅店、大车店等各种公众场合,到处贴着“莫谈国事”、“守口如瓶”,店主提醒人们“祸从口出”。在自己家里,有些话也要“守口如瓶”,尤其不能说“咱是中国人”。小孩子不知凶险,让他们听到顺口溜出去了,谁告诉你的?那就是“思想犯”、“背叛罪”。

    9月2日9时15分,在密苏里号战舰上举行日本投降签字仪式,美军新闻官犯难了。五家通讯社,舰上只有一台供新闻通讯用的电台,谁不想在第一时间抢发这一轰动世界的新闻呀?结果是一顶军帽里,放进五个写着1至5号的纸团,让记者抓号。中国记者曾安波摊开纸团,正是个

    “1”,立即发狂般冲进电报室。一位合众社记者慨叹:平心而论,以中

    国在这场战争中的牺牲和发挥的作用,获得第一报道权也是当之无愧和理所当然的。

    中国没有拥抱、接吻的传统、文化,中国人不像美国人那样浪漫,狂欢却是绝伦绝世的。因为在这场反法西斯战争中,中国付出的鲜血和生命的代价最大,还因为胜利意味着民族的自由和解放。 (2)

    4和梁知好了之后,他开始对我有称呼

    了,那个称呼就是“妹妹”。尽管认识以来他就不断说哥哥妹妹之类的话,但我和他从不曾认真地叫过。自那个晚上之后,哥哥和妹妹,这两个称呼才开始蘸着糖,拌着蜜,在我们之间肆意汪洋。当然,频率最高的还是那两个全世界通用的句式:

    妹妹,我想你。哥哥,我也想你。…… ……他说什么,我就回应什么。常常就是

    这样,我顺着他的惯性。是因为懒得想新词,也是觉得这么跟着他的语言节奏很舒服,就像和他做爱一样舒服。

    他吻我的时候是狂热的,专注的。他的狂热和专注常常会让我忍不住顽劣起来。如果我嘴里正有什么东西,比如一块爽口糖或者一片茶叶,他来吻我,我就会递到他口里,他若递过来,我便再递回去。如果嘴里没什么东西,我就会冲他的嘴巴里大大地吹上一口气……对于这些小小的恶作剧,他有时候会停止亲吻,严肃地注视着我,也不说什么,似乎是无声地责备我怎么可以这么开玩笑。但我一点儿也不害怕他

    的严肃。他的严肃里有着一团狂热的火。那火里,满是爱情。

    有时候,我会在欢好之际逗他做一些游戏。对于这些游戏的萌生,我曾经疑惑过,不知道是因为爱情的缘故,还是因为我本性轻浮。后来我终于明白:只是因为爱情,只能因为爱情,也只有因为爱情,这才激发了我的灵感和兴致。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就是一些欲擒故纵的技巧:在开始之前,我会假装拒绝,在开始之后,会骂他“坏蛋,大坏蛋”,在结束之后,才会夸他

    “你真棒”……他喜欢这个游戏。尤其是我骂他“大坏

    蛋”之后,他就会特别兴奋,他一边对我剧烈着一边说:我就是大坏蛋,我就是大坏蛋!

    随着和他越来越多的交往,我发现自己的胃口也越来越大。我想要完全拥有这个男人。我想把这个男人整个儿地据为己有。我本能地感觉到,自己不会再有什么好运气能再碰得上这样的男人可以再次身心交付。

    没错,说到底,也许,他不该对我这么好。我从没有想到会有人对我这么好,也从没有想到自己会对人这么好。就是他,就是因为他对我的好,才把我对他的好勾

    了出来。我很清楚,对于我这样寡恩薄义的人来说,很可能我就这么点儿好了。我的好也只能对他了。所以,我不能离开他,也不能让他离开我。我要和他在一起,哪怕赖着他。而赖着他的最佳方式,无非就是生个孩子,让孩子名正言顺地以他为父,叫他爸爸。而我,自然也要趁机母借子势,坚决上位,成为堂堂正正的梁知太太。

    退一步讲,即使成不了梁知太太,只要他能长长久久地认下我和孩子,也就达到了我的底线。我很自信:在底线的问题上,他不会让我失望。

    可他不想要孩子。除却第一次是情之所至地来不及,之后的欢爱他都会把避孕套准备得很妥当,如此多次,直到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他才同意由我来吃避孕药。在最亲密的时候两个人还隔着一层东西,我实在不能忍受这个。——当然,在不久之后,我就不再吃了。那个浅绿色的瓶子里装的不过是颜色形状和避孕药都非常接近的维生素。——他越不想要孩子就越证明他越在乎孩子,我就越应当生这个孩子,从而加重我在他心中的砝码。我当然明白这个。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这事不难。而且,我有心。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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