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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 卷 第 # 期 %+,-'&.+/01&&'234+-5&.6'378-93:;!<13.+9+=1;&'> 0+?3&.0?38'?89@>3:3+'" A+.()* 4+(#

!

新汉语史的构建

汉语语法从殷商到西周的发展

姚 振 武

!中国社会科学院 语言研究所# 北京 #"""!*"

摘B要# 在汉语发展史上#西周时期是承上启下的重要时期& 西周汉语几乎继承了殷商汉语的所有重要

的语法现象#同时又开启或廓大了汉语许多重要语法现象& 词类方面#产生了状态形容词*双音节性质形容词*

疑问代词*情态方式副词& 并列连词有所增加#又产生了递进连词*顺承连词*原因连词*结果连词*转折连词*

假设连词*让步连词等等& 构词法方面#产生了词尾$若*如*然*焉*斯*其%等#汉语从此有了附加式造词法+产

生了语音造词法#汉语从此有了叠音词*双声联绵词*叠韵联绵词*非双声叠韵联绵词等等+产生了动词性联合

型复合词& 以上三方面#标志着汉语双音节化趋势的形成& 句法方面#产生了结构助词#汉语从此有了一批重

要的句法结构#如$主f之f谓%$定f之f中%$A者%$所A%等& 产生了$数 f量 f名%结构#尤其是出现个体

量词的$数f量f名%结构& 产生了处置式和动结式#使动式进一步丰富& 及物动词*数词*方位词等都有了使

动用法& 同时还产生了使动三宾语句以及一批复杂动宾式&

关键词# 上古汉语语法史+ 西周汉语语法+ 早期构词法+ 早期句法

中图分类号# ]")B文献标识码# EBB文章编号# #*$! F)!GC!!"#$""# F""*K F#*

收稿日期# !"#* F"H F!G

作者简介# 姚振武#男#江西南昌人#中国社会科学院语言研究所研究员&

BB近些年来有学者!主要是外国学者"认为#商人语言

!以殷商甲骨文为代表"与周人语言!以西周金文为代表"

有着极大的差异#甚至不属于同一个语系&

! 这样的观点

在理论上是值得重视的& 但在系统地梳理和考察殷商语

法与西周语法的关系之后#我们又很难实际认同& 西周汉

语对殷商汉语的继承#是全面的#它是如此明显#以至于我

们很难找到一种成系统的语法类别#只存在于殷商时期而

不存在于西周时期& 罕见的例外是语气词#殷商时期的

$抑%和$执%#不见于西周时期& 但裘锡圭曾推测#较晚的

古汉语里置于选择问句两个连词之间的$抑%#也许就是由

这种$抑%演变而成的&

"

西周汉语继承了殷商汉语几乎所有重要的语法现象#

同时又开启或廓大了汉语许多重要的语法现象#是汉语发

展史承上启下的重要时期& 关于这种开启和廓大#过去并

没有充分的注意和系统的总结#本文尝试对此做一些初步

的梳理工作&

一' 词类的新发展

#(状态形容词的产生

汉语形容词是一个开放的类别#可分为性质形容词和

状态形容词两大类& 状态形容词始见于西周时期& 大致

分为单音节式#双音节EE式*ED式#四音节EEDD式以及

附加式等& 例如'

单音节式#可作谓语*定语等& 例如'

&#' 彝昧天令!故亡!允哉显" &+班簋,'&西周早

期'

&!' 鸟乃去矣!后稷呱矣" &+诗经2大雅2生

!

"

此观点参见洪波(兼指代词语源考)#(古汉语研

究)#KK) 年第 ! 期&

请参考姚振武 (上古汉语语法史1绪论 !第一

节")#上海古籍出版社 !"#H 年版& 裘锡圭(关于殷墟卜辞

的命辞是否问句的考察)#(中国语言)#KGG 年第 # 期&

$"BBB 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 年第 # 期

民,'

&C' 对扬皇天子丕不不休" &+善鼎,'&西周中期'

双音节EE式#可作谓语*状语*定语以及介词宾语等& 例

如'

&)' 丕显朕皇高祖单公!桓桓克明哲!

德" &+述

盘,'&西周晚期'

&H' 冬日烈烈!飘风发发" &+诗经2小雅2四

月,'

&*' 坎坎鼓我!蹲蹲舞我" &+诗经2小雅2伐

木,'

&$' 番番良士!旅力既愆!我尚有之" &+尚书2

秦誓,'

&G' 英英白云!露彼菅茅" &+诗经2小雅2白

华,'

&K' 尔尚不忌于凶德!亦则以穆穆在乃位!克阅

于乃邑" &+尚书2多方,'

双音节ED式#只见到作定语的例子& 如'

&#"' 丕显文王受天佑大命" &+大盂鼎,' &西周

早期'

&##' 汝丕远惟商?成人!宅心知训" &+尚书2

康诰,'

&#!' 荏染柔木!君子树之" &+诗经2小雅2巧

言,'

四音节EEDD式状态形容词经常出现在谓语位置上& 例

如'

&#C' 皇皇!不吴不扬" &+诗经2鲁颂2泮

水,'

&#)' 绵绵翼翼!不测不克" &+诗经2大雅2常

武,'

&#H' 穆穆皇皇!宜君宜王" &+诗经2大雅2假

乐,'

&#*' 尔羊来思!矜矜兢兢" &+诗经2小雅2无

羊,'

与其他谓词性成分一样#状态形容词也可以发生转指#转

指所描写的对象& 转指后相当于一个名词& 转指方式有

二#一是$状态形容词f者%#例如'

&#$' 楚楚者茨!言抽其棘" &+诗经2小雅2楚

茨,'

$楚楚者%就是指$茨%&

另一种转指的方式是不用加$者%#直接指称所描写的

对象& 例如'

&#G' 穆穆在上!明明在下!灼于四方!罔不惟德之

勤" &+尚书2吕刑,'

$穆穆%是指$庄重威严的君王%+$明明%是指$勉力不息的

群臣%&

!

西周时期#汉语产生了一批状态形容词词尾#主要有

$若*如*斯*其*焉%等#从而形成附加式状态形容词& 这些

词尾一般见于单音节状态形容词和双音节状态形容词 EE

式#而双音节状态形容词 ED式和四音节状态形容词未见

有后附词尾者&

状态形容词词尾的作用就是彰显所依附成分$表状

态%的性质& 这一点#当所依附成分本身就是状态形容词

时#似乎不十分明显& 但当所依附成分是名词或性质形容

词时#就十分明显了& 以$若%为例#(诗经1小雅1皇皇者

华)'$我马维骆#六辔沃若&%(诗经1卫风1氓)'$桑之未

落#其叶沃若&%王引之并注'$若#犹然也&% (尚书1洪

范)'$曰休征'曰肃#时雨若+曰硋#时若+曰哲#时燠若+

曰谋#时寒若+曰圣#时风若&%(礼记1礼器)'$君子之于礼

也#有所竭情尽慎#致其敬而诚若#有美而文而诚若&%王引

之并注'$若#词也&%杨树达批'$杨按'二义似同%

"这里的

$若%就是我们所说的状态形容词词尾& 引例中#$沃若%的

$沃%本身就是状态形容词#所以$若%的作用似乎不易体

会& 但$雨%$寒%$风%等都是名词#$诚%是性质形容词#配

以$若%#表状态的意思于是彰显出来了& 正是在这个意义

上#我们不妨说词尾$若%的功能就是$状态形容词化%& 当

它所依附的成分本身就是状态形容词时#其功能与原状态

形容词的功能则构成叠加关系&

一般来讲#附加式状态形容词常作谓语#状语#较少作

定语& 例如'$.若%$.如%'

&#K' 屯如!鍃如!乘马班如" &+易经2屯卦,'

&!"' 有孚若" &+易经2观卦,'

&!#' 我马维骆!六辔沃若" &+诗经2小雅2皇

皇者华,'

$.其%#$.斯%#主要见于(诗经)'

&!!' 嘤其鸣矣!求其友声" &+诗经2小雅2伐

木,'

&!C' 辟辟角弓!翩其反矣" &+诗经2小雅2角

弓,'

&!)' 王赫斯怒!爰整其旅" &+诗经2大雅2皇

矣,'

$.焉%'

&!H' 其心休休焉!其如有容" &+尚书2秦誓,'

这些词尾之间有些是有语音联系的& $如%$若%上古同属

日母& $斯%和$其%上古同属之部&

非附加式状态词形容词可以发生转指!带$者%或不带

!

"

$庄重威严的君王在上面#勉力不息的群臣在下&%

见顾宝田*洪泽湖(尚书译注)#吉林文史出版社 #KKH 年

版#第 !!$ 页&

(经传释词)#岳麓书社 #KG! 年版#第 #)K.#H" 页&

BB第 )* 卷 姚振武' 汉语语法从殷商到西周的发展 $#BBB

$者%"# 附加式状态词形容词一般不具备这些功能&

!(双音节性质形容词的产生

关于性质形容词#从目前材料看#殷商时期已有单音

节的& 双音节性质形容词西周时始见#不过很少#如寿考*

吉康*明哲等& 例如'

&!*' 周王寿考!遐不作人- &+诗经2大雅2蒶

朴,'

&!$' 用"

眉寿黄?吉康" &+师奎父鼎,' &西周

中期'

&!G' 丕显朕皇高祖单公!桓桓克明哲!

德"

&+ 盘,'&西周晚期'

双音节性质形容词的大量涌现#是在东周以后&

C(疑问代词的产生

汉语的疑问代词是西周时期产生的& 例如$谁% $畴%

$何%$曷!害*割"% $胡!遐"% $安%等& 还有$如何% $奈

若%$若之何%等复合形式&

第一# $谁%和$畴%& $谁%常见于(诗经)#用于问人#

可作主语*宾语和定语& $谁%作宾语一般要前置于动词&

在(诗经)中#动词和宾语$谁%之间还经常加一$云%字&

$谁%作定语#在$谁%和中心词之间常加$之%& 例如'

&!K' 谁敢不让!敢不敬应" &+尚书2皋陶谟,'

&C"' 莫肯念乱!谁无父母3 &+诗经2小雅2沔

水,'

&C#' 彼何人斯!其心孔艰" 胡逝我梁!不入我门"

伊谁云从- 维暴之云" &+诗经2小雅2何人斯,'

&C!' 瞻乌爰止!于谁之屋- &+诗经2小雅2正

月,'

$畴%常见于(尚书)#用于问人#只见有作主语的例子&

&CC' 帝曰1畴若予工- &+尚书2尧典,'

&C)' 帝曰1畴若予上下草木鸟兽- &+尚书2尧

典,'

若#善也& 用作动词#谓善治也& $工%指$百工之官%#$上

下草木鸟兽%指$山泽之官%& 这两例的意思分别是$谁人

胜任我之百工之官2%$谁人胜任我之山泽之官2%

$谁%和$畴%古音比较接近#$畴%只见于(尚书)#向熹

认为大约是一个方言词&

/#0$#

$谁%的主要意义和用法一直

沿用到现代汉语之中&

第二# $何%& $何%作疑问代词主要问事物*时地*原

因等#极少问人& $何%可用作主语!较少见"*谓语*动词宾

语*介词宾语和定语& $何%作动词宾语一般要前置于动

词#少有不前置的现象& 例如'

&CH' 民莫不!我独于罹" 何辜于天- 我罪伊

何- &+诗经2小雅2小弁,'

&C*' 其钓维何- 维鲂及鱼与" &+诗经2小雅2采

绿,'

&C$' 无父何怙- 无母何恃- &+诗经2小雅2蓼

莪,'

&CG' 国既卒斩!何用不监" &+诗经2小雅2节

南山,'

&CK' 禹拜曰1$都3 帝!予何言-% &+尚书2皋陶

谟,'

&)"' 靡所止疑!云徂何往- &+诗经2大雅2桑

柔,'

&)#' 赫赫师尹!不平谓何3 &+诗经2小雅2节

南山,'

&)!' 夜如何其- 夜未央" &+诗经2小雅2庭

燎,'

&)C' 何以舟之- 维玉及瑶!鍸?容刀" &+诗

经2大雅2公刘,'

&))' 何草不#

!何日不行!何人不将!经营四方"

&+诗经2小雅2何草不黄,'

上述各例的 $何%#以语法功能言之#例 !CH"为主语#例

!C*"为谓语#例!C$" !CG" !CK" !)"" !)#" !)!"为动词宾

语#其中例!)#"!)!"后置于动词& 例!)C"为介词宾语#例

!))"为定语+以语法意义言之#例!C$"问人#例!CG"问原

因#例!)""问处所#例!)!"问时间#其余问事物&

这一时期的$何%已有了与动词$如%$奈%$若%等组成

复式结构的现象#意思相当于$怎么样%$怎么办%等'

&)H' 予闻!如何- &+尚书2尧典,'

&)*' 呜呼3 曷其奈何弗敬- &+尚书2召诰,'

&)$' 今尔无指告!予颠鍮!若之何其- &+尚书2

微子,'

但这种复式结构还很少见#大批出现是东周以后的事&

第三# 曷!害*割"& 与$何%相比#$曷%出现次数较少#

主要问事物*时间*原因等& 一般作状语#作宾语很少见&

&)G' 厥命曷以- 引养引恬" &+尚书2梓材,'

&)K' 时日曷丧- 予及汝皆亡" &+尚书2汤誓,'

&H"' 山川悠远" 曷其没矣" &+诗经2小雅2渐

渐之石,'

&H#' 汝曷弗告朕- &+尚书2盘庚上,'

&H!' 天曷不降威- &+尚书2西伯戡黎,'

以上各例的$曷%#以语法功能言之#例!)G"作介词宾语#其

余均作状语+以语法意义言之#例 !)G"问事物#例 !)K"

!H""问时间#例!H#"!H!"问原因&

此外还有$害%$割%& 作为疑问代词#$害!割"%主要

作状语& 询问原因#可译为$为什么%& 例如'

&HC' 越予小子考!翼不可征!王害不违卜- &+尚

书2大诰,'

&H)' 我后不恤我众!舍我穑事而割正夏- &+尚

书2汤誓,'

&HH' 嗣余小子弗?!邦将害吉- &毛公鼎'&西周

晚期'

$!BBB 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 年第 # 期

$割%以$害%为声符#二者显然是同一个词& 而 $曷%与

$害%双声叠韵#因此$曷%$害% $割%当是同一个词的不同

写法& $何%与$曷%也是双声关系#亦可以相通& 例如'

&H*' 何彼衤农矣- 唐棣之华" 曷不肃雍- 王姬之

车" &+诗经2召南2何彼衤农矣'

这一例#$何%$曷%前后相随#意思完全一致/!0

&

第四# 胡!遐"& $胡%作状语#主要询问原因#常见于

(诗经)'

&H$' 祈父3 予!王之爪牙" 胡转予于恤- 靡所止

居" &+诗经2小雅2祈父,'

&HG' 父母生我!胡俾我愈- &+诗经2小雅2正

月,'

$胡%又写作$遐%'

&HK' 周王寿考!遐不作人- &+诗经2大雅2蒶

朴,'

&*"'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 &+诗经2小雅2隰

桑,'

第五# 安& $安%很少见& 主要询问处所#可译$哪里%

$何处%#作动词的宾语#前置于动词& 例如'

&*#' 天之生我!我辰安在- &+诗经2小雅2小

弁,'

$安%也可作状语#问情状#意含反诘$怎么%的意思& 例如'

&*!' 敬思以德!备乃祸难" 难至而悔!悔将安及-

&+逸周书2芮良夫,'

)(情态方式副词的产生

情态方式副词主要表示动作行为状态*方式#一般修

饰动词语#较少修饰形容词及其他谓词&

张玉金认为#殷商时期情态方式副词有 $大% $自%

$迟%$迅% $锐%等 H 个&

/C0H$#/)0**我们认为#以上所谓情态

方式副词#其副词身份可疑& $大% $迟% $迅% $锐%可能属

于形容词#$自%是己身代词#它们都可以做状语&

西周时期#情态方式副词开始见到& 根据意义大致可

分为 C 类'

一是表既成事实的持续或意犹未尽& 有$尚% $姑%&

例如'

&*C' 惟厥罪无在大!亦无在多!矧曰其尚显闻于

天" &+尚书2康诰,'

&*)' 又惟殷之迪诸臣惟工!乃湎于酒!勿庸杀之!

姑惟教之有斯明享" &+尚书2酒诰,'

二是表示动作进行的方式#这类主要有'$亲%#表亲自

施行& 例如'

&*H' 穆穆王亲赐? " &+?簋,'&西周中期'

&**' 王亲命之1缵戎祖考" &+诗经2大雅2韩

奕,'

三是表示动作的重复或继续发生& 这类主要有$复%

$又%等& 例如'

&*$' 太保乃以庶邦冢君!出取币!乃复入!锡周

公" &+尚书2召诰,'

&*G' 我又卜鏶水东!亦惟洛食" &+尚书2洛

诰,'

H(连词的丰富化

殷商时期的连词#看法历来分歧迭出& 各家认识比较

一致的只有并列连词$

,

%& 至西周时期#在$

,

%继续使用

!西周金文中一般仍写作$

,

%#在西周传世文献中则一般

写作$暨%"的同时#并列连词又产生了$与% $及% $而%

$且%$以%等& 同时#汉语连词的种类得到了极大的丰富#

产生了递进连词*顺承连词*原因连词*结果连词*转折连

词*假设连词*让步连词等等& 举例说明如下&

第一# 并列连词#与*及*而*且*以& 如'

&*K' 尔之许我!我其以璧与皀!归俟尔命4尔不许

我!我乃屏璧与皀" &+尚书2金鄊,'

&$"' 二公及王乃问诸史与百执事" &+尚书2金

鄊,'

$雩%!有人释为$ %"是西周时期的另一个并列连

词#义略同于$与%& 例如'

&$#' 我闻殷坠令!唯殷边侯甸雩殷正百辟!率肆

于酒" &+大盂鼎,'&西周早期'

&$!' 余其用格我宗子雩百姓" &+善鼎,' &西周

中期'

$及%在殷商时期为动词#$追及%之义#常用于征伐之辞&

至西周时期#便有了介词用法'

&$C' 时日曷丧- 予及汝偕亡" &+尚书2汤誓,'

&$)' 戎大同从追汝!汝及戎大 搏" &+不其簋

盖,'&西周晚期'

由此又滋生出并列连词用法'

&$H' 乃俾)飨*以竈酒及羊" &+竈鼎,'&西周中

期'

&$*' 郑邓伯及叔 作 宝鼎" &+郑邓伯鼎,'

&西周晚期'

&$$' 二公及王乃问诸史与百执事" &+尚书2金

鄊,'

$而%一般只连接谓词性成分& 例如'

&$G' 帝曰1$夔!命汝典乐!教胄子" 直而温!宽

而栗!刚而无虐!简而无傲"% &+尚书2尧典,'

&$K' 启呱呱而泣!予弗子!惟荒度土功" &+尚

书2皋陶谟,'

&G"' 若网在纲!有条而不紊" &+尚书2盘庚

上,'

$且%一般也是只连接谓词性成分& 例如'

&G#' 申伯之德!柔惠且直" &+诗经2大雅2崧

高,'

BB第 )* 卷 姚振武' 汉语语法从殷商到西周的发展 $CBBB

&G!' 四牡奕奕!孔修且张" &+诗经2大雅2韩

奕,'

并列连词$以%与介词$以%关系密切& 例如'

&GC' 伯懋父以殷八师征东夷" &+小臣谜簋,'

&西周早期'

&G)' 之日!王以侯入于寝" &+麦方尊,'&西周早

期'

这两例的$以%字结构作用相近#但第一例$以%字为介词#

$率领%义!与率领义动词$以%有虚实之别"#第二例既可

以理解为周王领着邢侯入于宫寝!$以%为表率领义的介

词"#也可以理解为周王与邢侯入于宫寝!

& 类似的例子还

有'

&GH' 王赐命鹿!用作宝彝!命其永以多友$

"

&+命簋,'&西周早期'

&G*' 唯十又五年三月既霸丁亥!王在 ?宫!大

以!

友守" &+大鼎,'&西周中期'

&G$'王呼膳夫 !召大以 入 &+大鼎,' &西周

中期'

&GG' 对扬王休!用自作宝器!万年以!

孙子宝

用" &+ 簋,'西周中期

这些例子中的$以%#虽然与$率领%义有渊源关系#但注家

大都理解为并列连词#$和%$与%的意思#说明率领义已很

淡#甚至没有了& 至于下列例子里的$以%#那就是不折不

扣的并列连词了'

&GK' 不大声以色!不长夏以革" &+诗经2大

雅2皇矣,'

&K"' 欲王以小民受天永命" &+尚书2召诰,'

$声以色%即$声与色%+$夏以革% 即$夏与革%+$王以小

民%即$王与小民%&

$以%还可以用于并列的行为状态之间#略相当于

$而%& 如'

&K#' 尔谓朕1$曷震动万民以迁-% &+尚书2盘

庚下,'

&K!' 王与大夫尽弁!以启金鄊之书" &+尚书2

金鄊,'

&KC' 王执书以泣!曰##&+尚书2金鄊,'

这种连接谓词性成分的$以%#显然与表方式*凭借的介词

$以%有渊源关系& 例如'

&K)' 在璇玑玉衡!以齐七政" &+尚书2尧典,'

&KH' 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 &+尚书2皋陶

谟,'

以上例!K)"#既可以理解为$在!察"璇玑玉衡以!而"齐七

政!日*月和五星"%!$以%为连词"#也可以理解为$以!用"

在!察"璇玑玉衡的方法#观察七政% !$以%为介词"& 例

!KH"#既可以理解为$搏拊琴瑟以!而"咏%!$以%为连词"#

也可以理解为$以搏拊琴瑟的方式歌咏% !$以%为介词"&

正是$以%的介词性质在这种场合的逐步淡化#使连接谓词

性成分的$以%得以枝生&

第二#递进连词#矧*且& 递进连词连接的两项#后一

项表示在前一项的情况下更进一层&

$矧%用于递进关系的复句的后一分句前#用反问的形

式表示后面的分句在前面分句基础上更进一层#可译为

$何况%& 例如'

&K*' 今不承于古!罔知天之断命!矧曰其克从先

王之烈- &+尚书2盘庚上,'

&K$' 相时辸民!犹胥顾于箴言!其发有逸口!矧予

制乃短长之命- &+尚书2盘庚上,'

递进连词$且%主要见于(诗经)#其用法是连接句子成分#

即连接连谓结构的前后两个谓词性成分#后一个比前一个

更进一层& 常见有$既55且%$终55且%格式#可以译为

$而且%& 例如'

&KG' 丧乱既平!既安且宁" &+诗经2小雅2皇

皇者华,'

&KK' 神之听之!终和且平" &+诗经2小雅2伐

木,'

&#""' 君子有酒!旨且多" &+诗经2小雅2鱼

丽,'

&#"#' 既见君子!乐且有仪" &+诗经2小雅2菁

菁者莪,'

第三#顺承连词#而*以*则& $而%#可译为$而后%$然

后%$就%$便%等& 例如'

&#"!' 戎献金于子牙父百车!而赐鲁 敖金十

钧" & 敖簋盖'&西周晚期'

&#"C' &舜'流共工于幽洲!放欢兜于崇山!窜三

苗于三危!殛鲧于羽山1四罪而天下咸服" &+尚书2

尧典,'

$以%略同于$而%& 例如'

&#")' 唯女率我友以事" &+?父鼎,' &西周早

期'

&#"H' 山拜 首!受册佩以出" &+膳夫山鼎,'

&西周晚期'

$则%连接分句#表示所连接的两项在时间上前后相承#可

译为$就%$便%$才%等& 例如'

&#"*' 隹武王既克大邑商!则廷告于天" &+何

尊,'&西周早期'

&#"$' 周公朝至于洛!则达观于新邑营" &+尚

!

$以%为并列连词#马承源即理解为并列连词& 见

马承源(商周青铜器铭文选)!三"#文物出版社 #KGG 年版#

第 )$ 页&

$)BBB 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 年第 # 期

书2召诰,'

第四#原因连词#惟!维*唯"*用& 原因连词可译为$因

为%& 例如'

&#"G' 惟不敬厥德!乃早坠厥命" &+尚书2召

诰,'

&#"K' 汝曷弗告朕!而胥动以浮言!恐沈于众- 若

火之燎于原!不可向迩!其犹可扑灭- 则惟汝众自作

弗靖!非予有咎" &+尚书2盘庚上,'

&##"' 维其有章矣!是以有庆矣" &+诗经2小

雅2裳裳者华,'

&###' 用天降大丧于下国!亦唯鄂侯驭方率南淮

尸东尸!广伐南国东国!至于历内!王乃命西六师(殷

八师曰1$扑伐鄂侯驭方!勿遗寿幼"%&+禹鼎,'&西周

晚期'

&##!' 诞惟厥纵!淫?于非彝!用燕丧威仪!民罔

不 伤心" &+尚书2酒诰,'

第五#结果连词#肆*故!古"*则*以*兹& 结果连词连

接的两项前后相承#前一项表原因#后一项是前一项引起

的结果& 结果连词处于后项#可分为两类'一类前后项重

在表达事实#其连词是连接$事实的因果%+另一类前后项

重在表达事理#其连词是连接$事理的因果%& 例如#$郑公

子忽在王所#故陈侯请妻之#郑伯许之#乃成婚&%!(左传1

隐公七年)"这一段话用了两个结果连词$故%和$乃%&

$故55%是承上表$请妻之%的事理!郑公子忽在王所"#

$乃%是承上表事实!成婚"& $故%可译为$因此%$所以%&

$乃%可译为$于是%& 二者的作用是不一样的& 但这种区

别只是一种倾向性#在一些句子里#$事实的因果%和$事理

的因果%又难以截然分开& 甚至有的因果连词既可以表事

实的因和果#又可以表事理的因和果& 如$以故%&

从现有材料看#结果连词西周时期始见#一般连接事

理的因和果& 这类连词所连接的两项重在阐明事理& 后

项往往是在前项基础上的合理发展或对前项的原因作出

解释&

肆& 西周金文作一般$ %#用于在因果复句的结果分

句前#承上表示事物之间的事实上的因果联系#可译为$因

此%$所以%& 结果分句一般是主谓结构#$肆%倾向于放在

主语的前头& 例如'

&##C' 我有大事!休!朕卜并吉!肆予告我友邦

君##&+尚书2大诰,'

&##)' 惟时叙!乃寡兄勖!肆汝小子封在兹东土"

&+尚书2康诰,'

&##H' 雩禹以武公徒驭至于鄂!敦伐鄂!休获!

君

驭方" 肆禹有成" 敢对扬武公丕显耿光" &+禹鼎,'

&西周晚期'

故!古"& 这个连词西周金文一般作$古%#可译为$因

此%$所以%& 结果分句如果是主谓结构#$故!古"%倾向于

放在主语的前面& 例如'

&##*' 唯殷边侯甸与殷正百辟!率肆于酒" 古

&故'丧师" &+大盂鼎,'&西周早期'

&##$' 非先王不相我后人!惟王淫戏用自绝" 故

天弃我" &+尚书2西伯戡黎,'

&##G' 庶群自酒!腥闻在上4故天降丧于殷!罔爱

于殷" &+尚书2酒诰,'

则& 连词$则%承上表示事理的因果联系#既可以联系

分句#也可以联系句子成分& 当其联系分句时#既可以在

主语前#也可以在主语后& $则%可以译为$因此% $那么%

$便%等等& 例如'

&##K' 无敢伤牿" 牿之伤!汝则有常刑" &+尚

书2费誓,'

&#!"' 公宕其参!汝则宕其贰4公宕其贰!汝则宕

其一" &+五年召伯虎簋,'西周中期

&#!#' 汝##乃裕民" 曰1$我惟有及"%则予一

人以怿" &+尚书2康诰,'

&#!!' 有夏不适逸!则惟帝降格!向于时夏"

&+尚书2多士,'

&#!C' 吁3 咸若时!惟帝其难之" 知人则哲!能官

人4安民则惠!黎民怀之" &+尚书2尧典,'

以上例 !##K".!#!!"的 $则%联系分句#其中例 !##K"

!#!""的$则%处于主语之后#例!#!#"!#!!"的$则%处于主

语之前& 例!#!C"是$则%联系句子成分的例子&

以& $以%可译为$使得% $以致%#连接的前后两项一

般只是句子成分#后项是前项的结果& 例如'

&#!)' 勖哉夫子3 尚桓桓!如虎(如貔(如熊(如罴

于商郊4弗迓克奔!以役西土" &+尚书2牧誓,'

&#!H' 癸未!戎伐郇!以俘" &+多友鼎,'&西周中

期'

兹& $兹%表示结果#可译为$则%$所以%& 例如'

&#!*' 祀兹酒" &+尚书2酒诰,'

&#!$' 王曰1$呜呼3 疾大渐!惟几4病日臻!既弥

留!恐不获誓言嗣!兹予审训命汝"%&+尚书2顾命,'

第六#转折连词#而*则*兹& 前后表转折关系的谓词

或复句#后一项或提出与前项对立的论述#或补充*解释*

限制前项& 转折连词就用在后项的前面#常可译为$反而%

$却%等& 例如'

&#!G' 宽而栗!柔而立!愿而恭!乱而敬!扰而毅!

直而温!简而廉!刚而塞!强而义4彰厥有常!吉哉"

&+尚书2皋陶谟,'

&#!K' 周余黎民!靡有孑遗" 昊天上帝!则不我

遗" &+诗经2大雅2云汉,'

BB第 )* 卷 姚振武' 汉语语法从殷商到西周的发展 $HBBB

&#C"' 呜呼3 休兹知恤!鲜哉3 &+尚书2立政,'

$休兹知恤%意为$美好却知道忧虑%#$兹%为转折连词&

$兹%表转折很少见&

第七#假设连词#乃*如*借*则& 假设复句#前一个分

句提出一种假设#后一个分句说明在这种情况下会出现的

结果& 假设连词用于前一个分句#或处在主语前#或处在

主语后& 可译为$假如%$如果%等& 前一分句有时省略主

语#后一分句有时用因果连词$则%呼应&

&#C#' 尔乃惟逸(惟颇!大远王命!则惟尔多方探

天之威!我则致天之罚!离逖尔土" &+尚书2多方,'

&#C!' 君子如怒!乱庶遄沮" &+诗经2小雅2巧

言,'

&#CC' 借曰未知!亦既抱子" &+诗经2大雅2

抑,'

&#C)' 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

人!谋及卜筮" &+尚书2洪范,'

第八#让步连词#虽*虽则*每*有& 让步复句#一般都

是前一分句先退说一步#后一分句再转入正面意思& 让步

连词一般用在前一分句#以强化让步意味& 让步也是一种

假设& 所以让步连词实际上可看作假设连词中特殊的

一类&

$虽%用于转折复句的前一分句之中#表示让步#即

先肯定或承让某一事实#下面再转折#可译为$虽然% &

例如'

&#CH' 呜呼!尔有虽小子无识! 于公氏有恪于

天!彻令敬享哉" &+何尊,'西周早期

&#C*' 有王虽小!元子哉" &+尚书2召诰,'

&#C$' 虽有周亲!不如仁人" &+尚书2泰誓中,'

&#CG' 周虽旧邦!其命维新" &+诗经2大雅2文

王,'

$虽%有时与$则%连用#构成$虽则%这样的连词性结

构#表示让步& 例如'

&#CK' 虽则劬劳!其究安宅- &+诗经2小雅2鸿

雁,'

&#)"' ?彼织女!终日七襄" 虽则七襄!不成报

章" &+诗经2小雅2大东,'

$每%用在转折复句的前一分句#表示让步#可译为$虽

然%& 例如'

&#)#'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 每有良朋!况也永

叹" &+诗经2小雅2常棣,'

&#)!' 征夫捷捷!每怀靡及" &+诗经2大雅2

民,'

$有%有连词$虽%的用法#只是用例极少& 例如'

&#)C' 有厥罪小!乃不可不杀" &+尚书2康诰,'

&乃1却"'

*(结构助词的产生

西周时期#汉语产生了一批重要的结构助词#如$之%

$者%$所%等#汉语因此有了一批重要的句法结构!说见

下"&

二' 构词法的新发展#汉语双音节

化的开始 B B B B B

BB殷商时期#汉语已出现了一些复合结构#这些结构都

是名词性的!大多是专有名称"#其结构关系按照一般的说

法#大致有以下几种类型'

联合型'甲子*乙丑*癸亥*壬戌*辛酉*上下*牝牡#

等等&

偏正型'上帝*东母*北巫*二示*三示*大示*小示*上

示*下示*大宗*小宗*大室*中室*东室*东寝*西寝*公宫*

人方*北方*大方*北录*丘商*丘绍*大邑商*妇周*妇喜*妇

好*子儒*子伐*大采*小采*大食*小食*多君*多晨*多尹*

多射*大采*小采*大食*小食等等&

$动宾型%'作册*御史&

以上这些复合结构究竟是词还是词组#这个问题在学

界是有分歧的& 郭锡良认为都是词组#最多也只能说是

$短语词%

/H0

& 而伍宗文及其他一些学者则认为殷商时期

已有复音词的萌芽&

/*0C"* FC"$

我们认为#所谓$动宾型%的说法是有问题的& 一个名

词#是不能被分析为$动宾式%的#反过来说#一个动宾结构

也不能同时又是名词& 这就关系到语言学中关于$向心结

构%的基本原则'向心结构的功能应与它的核心语的功能

一致& 动宾结构是典型的向心结构#其核心语为动词#所

以动宾式的功能应与动词#而不是名词的功能一致& 这是

一条为无数事实证明了的规律& 所谓$动宾型%#实际上是

由$转指造词%而形成的名词#是不能够作结构分析的#应

视为双音节单纯词&

/$0CG*其他的复合结构在殷商时期已经

常作为一种固定组合来使用#也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

这种组合#其成分之间的紧密程度到还是没到$词%的标

准#这就涉及汉语复合词与词组的划分问题#这是一个迄

今为止并没有彻底解决的问题& 汉语复合词的结构与词

组的结构大部分情况下是一致的& 大量的复合词是由词

组$词汇化%而产生的&

/G0

$今天的词法曾是昨天的句法%#

而殷商时期的复合结构#相当大一部分至少在后世可以肯

定是复合词#这也是事实& 因此说$甲骨文的词汇已出现

复音化的萌芽%#似不为过&

但汉语双音节化真正形成趋势#则是从西周时开始

的& 主要表现为'第一# 语音造词法的产生#造出叠音词*

双声联绵词*叠韵联绵词*非双声叠韵联绵词等双音节单

纯词等& 这样#连同殷商时期已存在的因$转指造词%而形

成的双音节单纯词#汉语双音节单纯词的基本类型已经具

$*BBB 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 年第 # 期

备& 第二# 动词性联合型复合词的产生& 第三# 附加式造

词法的产生&

#(语音造词法的产生

这里的语音造词#是指通过同音重叠*异音联绵等方

式造成新词& 所造成的新词与其基式之间有的有语义联

系#有的则没有&

叠音词#例如'

&#))' 唯六月既生霸!穆穆王在镐京" &+?簋,'

&西周中期'

&#)H' 丕显朕皇高祖单公!桓桓克明哲!

德"

&+ 盘,'&西周晚期'

&#)*' 呜呼3 天明畏!弼我丕丕基" &+尚书2大

诰,'

&#)$' 叔?父作宝簋!子子孙孙其万年用" &+叔

?父簋,'&西周早期'

&#)G' 临冲闲闲!崇墉言言" &+诗经2大雅2皇

矣,'

叠音词绝大部分为状态形容词性质#少数为名词#如

$子子孙孙%&

双声联绵词#例如'

&#)K' 予誓告汝1有扈氏威侮五行!怠弃三正!天

用剿绝其命" &+尚书2甘誓,'

&#H"' 奉答天命!和恒四方民" &+尚书2洛诰,'

&#H#' 秐朕位" 鑔许&赫戏'上下若否与四方"

&+毛公鼎,'

!

&西周晚期'

&#H!' 邦之杌陧!曰由一人" &+尚书2秦誓,'

&#HC' 鸳鸯于飞!毕之罗之" &+诗经2小雅2鸳

鸯,'

双声联绵词包括动词*形容词!杌陧"*名词!鸳鸯"&

叠韵联绵词#例如'

&#H)' ?冢导漾!东流为汉!又东为沧浪之水"

&+尚书2禹贡,'

&#HH' 尔公尔侯!逸豫无期" &+诗经2小雅2白

驹,'

&#H*' 螟蛉有子!蜾蠃负之" &+诗经2小雅2小

宛,'

双声兼叠韵联绵词'

&#H$' 绵蛮黄鸟!止于丘阿" &+诗经2小雅2绵

蛮,'

非双声叠韵联绵词包括动词*形容词*名词'

&#HG' 夔曰戛击鸣球!搏拊琴瑟以咏!祖考来格!

虞宾在位!群后德让" &+尚书2皋陶谟,'

&#HK' 岂弟君子!求福不同" &+诗经2大雅2旱

麓,'

&#*"' 月离于毕!俾滂沱矣&+诗经2小雅2渐渐

之石,'

&#*#' 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诗经2大雅2卷

阿,'

&#*!' 凤皇于飞!

%%

其羽!亦集爰止" &+诗

经2大雅2卷阿,'

郭锡良认为#非双声叠韵联绵词#$其中大多在韵部方

面有一定联系#或旁转#或对转#或旁对转#是一种宽松的

叠韵关系& 真正声韵都相差很远的联绵词是极少的&%

/H0

!(动词性联合型复合词的产生

动词性联合型复合词#是西周时期产生的#数量很多&

其组成成分为动词或形容词& 例如'

&#*C' 唯王来格于成周年!厚躶有 于蟝公"

&+厚躶方鼎,'&西周早期'

&#*)' 对扬王休" &+井鼎,'&西周中期'

&#*H' 不禄益子" 先 死亡" &+作册益卣,'

&西周中期'

&#**' 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从革!

土爰稼穑" &+尚书2洪范,'

&#*$' 静幽高祖" 在微鍳处" &+史墙盘,'&西周

中期'

&#*G' 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长!是信是

使!是以为大夫卿士4俾暴虐于百姓!以奸宄于商邑"

&+尚书2牧誓,'

&#*K' 若古有训!蚩尤惟始作乱!延及于平民4罔

不寇贼!鸱义奸宄!夺攘矫虔" &+尚书2吕刑,'

C(附加式造词法的产生

关于附加式复合词#丁声树等指出'$一个基本成分加

一个类似词头*词尾的附加成分造成一个词#叫做附加

式&%

/K0!这个定义是非常切合汉语实际的& 汉语缺少形

态#所谓$词头%$词尾%#往往保留有词汇意义的尾巴#所以

只能说$类似%&

进入西周以后#有了状态形容词词尾#从而形成附加

式状态形容词& 主要有$.若*.如*.焉*.斯*.其%等&

这应该是汉语附加式词汇的开始& 这种词尾一般见于单

音节状态形容词和双音节状态形容词 EE式#例句已见上

文& 双音节状态形容词ED式和四音节状态形容词未见有

附加词缀者&

关于词头#讨论最多的是始于殷商时期的$有 J%式#

$有%被认为是词头& 但我们认为$有%字可能并非词头&

"

!

"

$鑔许%即$赫戏%#并为晓纽双声#光明貌& 这里用

作动词#明察之义& 请参考马承源(商周青铜器铭文选

!三")#文物出版社 #KGG 年版#第 C#G 页&

相关论述请参考姚振武(上古汉语语法史)第 ! 章

第 # 节#上海古籍出版社 !""H 年版&

BB第 )* 卷 姚振武' 汉语语法从殷商到西周的发展 $$BBB

另外西周时期还有所谓名词词头$子%#动词词头$越%

$聿%$爰%$曰%#形容词词尾$斯% $思% $其%等等#这些成

分是虚是实#历来争议较多#我们且存而不论&

/#" F##0

三' 新句法结构的产生

#(与结构助词有关的句法结构

随着结构助词$之% $者% $所%的产生#汉语诞生了一

批重要的句法结构#如$主 f之 f谓%#$定 f之 f中%#$A

者%#$所A%等&

!#" $主f之 f谓%的产生& 主谓结构最基本的功能

就是表达一个完整的意思#形成独立句& 此外#主谓结构

还可以作句子成分#如主语*宾语*分句等#以表达各种与

动作*行为*状态相关的范畴& 例如'

&#$"' 卫州吁&

桓公而立" &+左传2隐公四

年,'

&#$#' 楚重得志于晋!晋之耻也" &+左传2昭公

元年,'

&#$!' 若以与我!皆丧宝也!不若人有其宝"

&+左传2襄公十五年,'

&#$C' 晋人以公不朝来讨!公如晋" &+左传2文

公二年,'

&#$)' 君骄侈而克敌!是天益其疾也" &+左传2

成公十七年,'

&#$H' 是晋再克而楚再败也!楚是以不竟" &+左

传2宣公十二年,'

&#$*' 秦获穿也!获一卿矣" 秦以胜归!我何以

报- &+左传2文公十二年,'

&#$$' 楚庄王立!子孔(潘崇将袭群舒!使公子燮

与子仪守!而伐舒蓼" &+左传2文公十四年,'

&#$G' 晋侯赏从亡者!介之推不言禄!禄亦弗及"

&+左传2僖公二十四年,'

&#$K' 狄灭温!苏子无信也" &+左传2僖公十

年,'

以上各例的主谓结构#例!#$""是表达一个完整的意思

的独立句& 例!#$#".!#$K"则是充当各种句子成分#以表

达各种与动作*行为*状态相关的范畴& 例!#$#"是作判断

句主语+例!#$!"!#$C"是作宾语#其中例!#$C"是作介词宾

语& 例!#$)"!#$H"是作表语+!#$*".!#$K"则是作各种分

句& 其中例!#$*"是假设分句#意思是'如果秦获得了穿#仅

是获得了一个卿而已& 例!#$$"是时间分句#意思是'楚庄

王立了以后#子孔*潘崇将袭群舒& 例!#$G"是原因分句#意

思是'因为晋侯要赏从亡者#!介之推不愿受赏"所以介之推

不言禄& 例!#$K"是结果分句#意思是'狄灭温#是由于苏子

无信&

可以看出#主谓结构作上述句子成分时#有一个共同

的特点#即不再是独立的#而是处于非独立的*指称的*显

豁状态中&

主谓结构作句子成分#殷商时期便有其例& 如'

&#G"' 王听!唯有害- &+合集,#$$C'

&#G#' 乙巳卜!争贞1告方出于祖乙(大乙- &+合

集,*H#'

以上例!#G""是主谓结构作假设分句#意思是'王如果

听闻了#会不会有灾害2 例!#G#"是主谓结构!方出"作

宾语&

西周时期也是如此'

&#G!' 竈受休)于*王!竈用兹金作朕文考 伯

牛鼎" &+竈鼎,'&西周中期'

&#GC' 我闻1殷坠令!唯殷边侯甸与殷正百辟!率

肆于酒!故丧师" &+大盂鼎,'&西周早期'

&#G)' 唯公 于宗周! 从" &+ 尊,'&西周早

期'

&#GH' 天降威!知我国有疵!民不康" &+尚书2

大诰,'

以上例!#G!"是主谓结构作原因分句#意思是'因为竈

受赐!休"于王#所以竈用赐得的金作朕文考 伯 牛鼎&

例!#GC"是主谓结构作结果分句#意思是'殷丧失天命#是

因为殷边侯甸与殷正百辟#全都沉湎于酒& 例!#G)"是主

谓结构作时间分句#意思是'在公行! "于宗周时# 跟从

他& 例!#GH"是主谓结构作宾语&

但到了西周时期#随着结构助词$之%的产生#这种作

句子成分的主谓结构有了一种新的形式#即在该结构的

主谓之间加一结构助词 $之%#形成 $主 f之 f谓%式&

例如'

作主语'

&#G*' 肆高宗之享国!五十有九年" &+尚书2无

逸,'

&#G$' 天之牖民!如埙如篪" &+诗经2大雅2

板,'

作宾语'

&#GG' 汝无侮老成人!无弱孤有幼" 各长于厥居!

勉出乃力!听予一人之作猷" &+尚书2盘庚上,'

&#GK' 忧心惨惨!念国之为虐" &+诗经2小雅2

正月,'

作分句'

&#K"' 牿之伤!汝则有常刑" &+尚书2费誓,'

&#K#' 辞之辑矣!民之洽矣" &+诗经2大雅2

板,'

$主f之f谓%的$之%从一开始就不是必需的& 也就

是说#没有它#主谓结构也可以处在非独立的*指称的*显

$GBBB 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 年第 # 期

豁的状态& 这是有大量语言事实证明的& 当然#有了它#

主谓结构则一定是处在非独立的*指称的状态下#并且一

定是显豁的& 因此我们把$主 f之 f谓%的$之%定义为某

种主谓结构处于非独立的*指称的状态下的非强制性的形

式标记#其作用就是使原主谓结构的非独立的*指称的状

态更为显豁&

!!" $定f之f中%结构的产生& 殷商时期#结构助词

$之%尚未出现#定语和中心语之间是不用$之%的& 例如'

&#K!' 贞1方来入邑!今夕弗震王师- &+合集,

C*))C'

当时只说$王师%而不见有$王之师%之类&

但到了西周时期#情况出现了变化& 随着结构助词

$之%的产生#$定f之f中%之类的结构出现了& 例如'

&#KC' 牧共作父丁之食簋" &+牧共作父丁簋,'

&西周早期'

&#K)' 王用弗忘圣人之后!多蔑历赐休" &+师望

鼎,'&西周中期'

&#KH' 无有作恶!遵王之路" &+尚书2洪范,'

&#K*' 天其永我命于兹新邑!绍复先王之大业!礛

绥四方" &+尚书2盘庚上,'

不过这个$之%不是强制性的#它也可以不用& 例如'

&#K$' 其有众咸造!勿亵在王庭" &+尚书2盘庚

中,'

定中结构在句中大致有两种情况#一是当需要彰显

时#加$之%& 二是该定中结构本来已处于彰显状态#或本

不需要特别彰显#所以不加$之%&

陈梦家曾说'$领位与名词之间加一,之-字如,某某之

孙-到春秋金文才出现&%

/#!0K)这看来是不确切的&

!C" $A者%与$所 A%& 古希腊亚里士多德曾把现实

世界分为十个范畴#其中本体范畴是特殊的*第一位的#它

指现实世界不依赖任何其他事物而独立存在的各种实体

及其所代表的类#其他范畴!动作*性质*时间*处所等"则

只存在于本体之中#是本体的属性& 而语言中的$本体名

词%是对本体的指称#动词*形容词等代表其他范畴的谓词

则是对本体的陈述& 因此#动词*形容词有时也可以转而

指称本体名词就是自然的了& 这种指称即所谓$转指%&

转指是人类语言的一种普遍现象&

在殷商时期#动词*形容词发生转指#是没有任何形式

标记的& 例如'

戍'本为动词#戍守之义#如'$贞'勿呼雀戍2% !(合

集)C!!$"后转指卫戍者#如$戍其归#呼 #王弗悔2%!(合

集)!$K$!"

射'本为动词#射箭之义#例如'$王其射2% !(合集)

!$K"!"后转指射箭者#例如$惟六射%

!

!(小屯南地甲骨)

!)#$"

以上是转指施事&

刍'本为动词#放牧之义#如$左告曰' 往刍自益#十人

二%!(合集)#C$"后转指为所放牧的牲畜#例如'$旬 二

日乙卯#允 来自光#氏羌刍五十%!(合集)K)"

伐'杀伐之义#如$贞'王勿令 以众伐邛方 % !(合

集)!G"后转指所杀伐的人牲#例如'

&#KG' 贞1御于父乙!皿三牛( 三十伐(三十 %&+合

集,GG*'

以上是转指受事&

西周时期#动词性成分发生转指#开始有了形式标记#

这就是$者%和$所%& $者%附着于动词性成分之后#而

$所%附着于动词性成分之前& $A%和$A\%用$者%#$!0"

A%!!0"表示$0%有时可以省略"用$所%& 例如!(尚书)

$所%字有时写作$攸%"'

&#KK'予弗知乃所讼" &+尚书2盘庚上,'

&!""' 二公命邦人!凡大木所偃!尽起而筑之!岁

则大熟" &+尚书2金鄊,'

&!"#' 尔不从誓言!予则孥戮汝!罔有攸赦"

&+尚书2汤誓,'

&!"!' 驾彼四牡!四牡''

4君子所依!小人所腓"

&+诗经2小雅2采薇,'

&!"C' 君子所履!小人所视" 眷言顾之!潸焉出

涕" &+诗经2小雅2大东,'

&!")' 彼谮人者!亦已大甚" &+诗经2小雅2巷

伯,'

&!"H' 牡马!在垧之野" 薄言 者!有 有

皇!有骊有黄!以车彭彭" &+诗经2鲁颂2 ,'

从上古汉语的整体情况来说#$A者%既能指称$A%前

的成分!一般是施事$0%"#也能指称$A%后的成分!一般是

受事$\%"#而$!0"所 A%则只能指称$A%后的成分!一般

是受事$\%"& 但是#在西周时期#能充分体现上述功能的

例句我们并没有找全& 这或许由于$者%和$所%刚刚出现#

功能尚未充分展开#或许由于目前材料所限#有待来日新

材料的出现&

有形式标记的转指和没有形式标记的转指#性质是完

全一致的& 在$者%和$所%产生之后#没有形式标记的转指

依然存在着& 举例如下'

&!"*' 惟我下民秉为!惟天明畏" &+尚书2多

士,'

&!"$' 朕不肩好货" &+尚书2盘庚下,'

&!"G' 勿辩乃司民湎于酒" &+尚书2酒诰,'

!

此$射%可能指射手& 说见(甲骨文字诂林)第 C

册#中华书局 #KK* 年版#第 ! *"G 页&

BB第 )* 卷 姚振武' 汉语语法从殷商到西周的发展 $KBBB

以上例!!"*"是$0A%转指$\%#$我下民秉为%即$我

下民所秉为%之义& 例!!"$" !!"G"是$A\%转指$0%#$好

货%即$好货者%+$司民%即$司民者%&

$者%和$所%的出现是一件大事& 它们使用率非常高#

成为了上古汉语标志性特点之一& 自此以后#汉语谓词性

成分的指称化获得了很大的自由& 整个先秦西汉时期#结

构助词$者%和$所%的基本性质没有大的变化&

!($数f量f名%结构的产生

汉语包括个体量词在内的名量结构由$名 f数 f量%

为主发展为$数 f量 f名%为主#经历了一个漫长的过程&

整个上古时期一直是$名f数f量%占绝对优势地位& $数

f量f名%的出现#过去学界或是认为$此种格式秦汉以后

才逐渐发展#在魏晋六朝始占优势#先秦时代还不多见#所

遇到的仅限于表度量衡单位或表容量的量词&%

/#C0或是认

为$这些最早的量词必定在名词后的位置#即样式七!姚

按'即$数f量f名%#其$量%为个体量词"在汉代仍未出

现& 几个采用,匹-或,两-的样式七例句#我们看作是例

外'它们只出现在历史文献的可能是在后世加进的段落

中#在汉简里一例也没有%&

/#)0然而据我们的考察#$数 f

量f名%#尤其是个体量词的$数 f量 f名%比学界原先认

定的时期要早得多&

考察$数f量f名%格式的产生#在殷商时期就有某种

迹象& 先看下例'

&!"K' 丁亥卜! 鬯三祖丁牢王受又" 吉&+合

集,!$#G"'

&!#"' 丙申卜!即贞!)父*丁岁鬯一卣" &+合集,

!C!!$'

例!!"K"的$鬯三%和例!!#""的$鬯一卣%#都是殷商

时期常见格式& 液体的计量一般要有容量词#否则无法理

解& 可是例!!"K"的$鬯三%并无容量词#怎么理解2 比较

例!!#""的$鬯一卣%可知#所谓$鬯三%#只是$鬯三卣%的

省略& 这应该无问题& 然而#殷商时期还常有$百鬯% $二

十鬯%这样的形式#例如'

&!##' 丁亥卜! 贞!昔乙酉諹 ##)大

丁*!大甲!祖乙百鬯!百羌!卯三百 " &+合集,

""C"#'

&!#!' 二十鬯" 大吉!用&+合集,C"K#)'

同样#孤立的$百鬯%$二十鬯%也是不可理解的#其间

一定隐含一个类似$卣%的容量词#否则不成文意& 根据类

推的原理#既然$鬯三%是$鬯三卣%的省略#$百鬯% $二十

鬯%也应该理解为$百卣鬯%$二十卣鬯%这样的$数 f量 f

名%式才合理& 虽然我们在殷商时期没有找到$百卣鬯%这

样的实际用例#但$百鬯%的存在告诉我们#$百卣鬯%这样

的$数 f量 f名%已呼之欲出了& 以后名量结构的实际发

展#也证实了这一点& 黄载君指出'$甲文,鬯-可以不用量

词#而在金文,鬯-如表示数量#非有量词,卣-不可&%这是

必然的& 事实说明#汉语$数 f量 f名%结构的出现#最初

很可能是通过隐含的方式#从容量词开始的& 而且本质上

还是$非有量词,卣-不可%&

到了西周时期#$数 f量 f名%就比较明显了#量词范

围也扩大了& 例如'

&!#C' &礼'百生&姓' &豚' &赏'卣鬯

贝" &+士上,'&西周早期'

&!#)' 贤从!公命事? &贿' 贤百? &粮'"

&+贤簋,'&西周中期'

&!#H' 我既卖&赎'女&汝'五)夫* )效*父!用匹

马束丝" &+竈鼎,'&西周中期'

&!#*' 王(

&赐'乘马" &+虢季子白盘,' &西周

晚期'

$卣鬯% 即 $一卣鬯%# $百? !粮"% 即 $百亩

!粮"%#$?%即$亩%& $匹马束丝%即$一匹马#一束丝%+

$乘马%即$一乘马% !四匹马"& 古汉语量词前的数词为

$一%时#数词照例是可以省去的& 例如'

&!#$' 视尔如罺!贻我握椒" &+诗经2陈风2东

门之竔,'

&!#G' 在孤之侧者!觞酒(豆肉(箪食!未尝敢不分

也" &+国语2吴语,'

&!#K' 赐田啬夫壶酉&酒'束脯" &+睡虎地秦墓

竹简2秦律十八种2厩苑律,'

&!!"' 一箪食!一豆羹!得之则生!弗得则死"

&+孟子2告子上,'

$握椒%即$一握椒%#$觞酒%即$一觞酒%#$豆肉%即

$一豆肉%#$箪食%即$一箪食%#$壶酉!酒"束脯%即$一壶

酉!酒"一束脯%& !例!!!""可资比较#其$一%可以省去"&

例!!#C".!!#*"是我们所见的最早的 $数 f量 f

名%

!

#其量词为度量衡量词!亩"*容器量词!卣"*集体量

词!乘*束"*个体量词!匹"#已大致包含了汉语名量词的各

个种类&

可见#汉语$数 f量 f名%结构#西周时期已开其端#

然其数量的逐步增多#形式的更趋完整#则在东周后&

C(处置式的产生

处置式是汉语一种特殊的句法结构& 最早提出这一

!

沈培引郭沫若(殷契粹编)$庚午贞'秋大 于帝五

丰臣%一例#郭氏等人认为$丰%即个体量词$个%& 沈培指

出#这个$丰%历来各家意见不同#在没有弄清$丰%字到底

是个什么字的情况下#不能据此遽然判定卜辞中有$数量

名%格式& 见(殷墟甲骨卜辞语序研究)#!台北"文津出版

社 #KK! 年版#第 !") 页& 我们同意沈培的意见&

G"BBB 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 年第 # 期

概念的是王力& 王力说'$凡用助动词把目的位提到叙述

词的前面以表示一种处置者#叫做处置式&%

/#H0G!

$处置式

就是$把%字句& 就形式上说#它是用介词,把-字把宾语提

到动词的前面!$一定要把淮河修好%"+就意义上说#它的

主要作用在于表示一种有目的的行为#一种处置&%

/#*0C$!

部分处置式确实与宾语前置句!或曰$受事主语%句"

关系密切& 但事实表明#$表示一种有目的的行为#一种处

置%并不仅仅与宾语前置句有关#处置式也并不仅仅限于

$把%字句#$把%字句也并不仅仅与宾语前置句有关&

汉语处置式产生于西周时期#其形式为$以%字结构#

有三种语义类型& 一是以介词$以%与表讼告义的动词配

合#表示把对象处置为被告& 例如'

&!!#' 乃师或以女告" &+ ?,&西周晚期' &你

的上司又把你控告'

&!!!' 女敢以乃师讼" &+ ?,'&你敢把你的上

司讼告'

有时出现间接宾语#或直接加在动词后#或以$于%为

介& 如'

&!!C'竈或以匡季告东宫" &+竈鼎,' &西周中

期'&竈又把违约的匡季告予东宫'

&!!)' 从以攸卫牧告于王" &+ 攸从鼎, &西

周晚期'& 把攸卫牧告到王那里'

&!!H' )竈*使厥小子 以限讼于井叔" &+竈

鼎,'&竈使他的小子 把限讼告到井叔那里'

&!!*' 卫以邦君厉告于井伯(伯邑父(定伯(

伯(伯俗父" &+五祀卫鼎,'&西周中期'&卫把邦君厉

告到井伯(伯邑父(定伯( 伯(伯俗父那里'

可见同一类型的内容在表达时两种方法并存& 后来#

随着受动者一般少用介词结构作补语来表示逐渐形成趋

势#这类处置式也就渐渐少见了&

第二种语义类型是$施动者f,以- f直接受动者f他

动词f处所%#表示处置到某处& 例如'

&!!$' 俗&欲'女弗以乃辟 于艰" &+毛公鼎,'

&西周晚期'&要你不要把你的君王陷到灾难里去'

&!!G' 弗以我车 于艰" &+不 簋,' &西周晚

期'

$艰%不是间接受动者#它和$于%组成介词结构作他动

词$ %的处所补语&

/#$0

这种处置式一直延续到西汉'

&!!K' 复以弟子一人投河中 &+史记2滑稽列

传,'

&!C"' 高渐离乃以铅置筑中!复进得举筑朴秦皇

帝!不中" &+史记2刺客列传,'

第三种语义类型即$以为%句& $以%和$为%虽然表面

上连在一起#但实际上分属不同的语法层面#必须拆开来

理解& $以%的宾语前置#形成$\

#

以为 \

!

%式& 这种句子

又分为两种#一种表示对介词$以%的宾语的认识#其$为%

有$当作% $看作%的意思& 就是$把 \

#

当作 \

!

%的意思&

例如'

&!C#' 我言维服!勿以为笑" &+诗经2大雅2

板,'

&!C!' 乃惟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长!是信是

使!是以为大夫卿士##&+尚书2牧誓,'

&!CC' 惟今之谋人!姑将以为亲" &+尚书2秦

誓,'

例!!C#"的意思是$勿以我言为笑谈%#也就是$不要把

我的话当作笑谈%+例!!C!"的意思是$以是为大夫卿士%#

也就是$把他当作大夫卿士%+例!!CC"即$以今之谋人为亲

人%的意思&

另一种$以为%处置式表示$用来制作%#$为%是制作

义& 例如'

&!C)' 它山之石!可以为错" &+诗经2小雅2鹤

鸣,'&可以把他山之石做成磨刀石'

&!CH' 我黍与与!我稷翼翼" 我仓既盈!我庾维

亿" 以为酒食!以享以祀" &+诗经2小雅2楚茨,'

&把我的粟稷制作成酒食'

&!C*' 疆场翼翼!黍稷" 曾孙之穑!以为酒

食" &+诗经2小雅2信南山,' &把曾孙们收割的粟

稷制作成酒食'

这种$以为%#(诗经)以外的典籍很少见到&

)(动结式的产生

$动结式%#!即$动词f结果补语%的形式#又称$使成

式%$述补式%等"#是汉语发展史上又一个重要现象#王力

为之定义如下' $使成式!?&,9&:378/+-5"是现代汉语里常

见的一种结构形式& 从形式上说#是及物动词加形容词

!如$修好%$弄坏%"#或者是及物动词加不及物动词!如

$打死%$救活%"+从意义上说#是把行为及其造成的结果

用一个动词性词组表达出来&%

/#*0王力的定义原则上是不

错的#但是缺乏细化的观察和分析&

! 该定义把$动结式%

中表$结%的成分!以下称为$下字%"分为形容词和不及物

动词两类#而下字为$不及物动词%的一类#在学界引起了

重大的分歧& 大致分为两派意见& 一派可以称为早出派#

!

例如#该定义把动结式的上字规定为及物动词#实

际上非及物动词也能充当上字& 朱德熙说'$值得注意的

是述补结构之为及物的或不及物的跟充任述语的动词及

物不及物没有必然的联系& 举例来说#,哭-是不及物动

词#可是述补结构,哭哑-却是及物的#因为可以说,哭哑了

嗓子-&%!朱德熙(语法讲义)#商务印书馆 #KKK 年版#第

#)H 页"朱德熙的话是有道理的& 上古汉语情况也是如此&

BB第 )* 卷 姚振武' 汉语语法从殷商到西周的发展 G#BBB

其内部又可分为两类#周迟明*余健萍认为动结式!使成

式"产生于西周时期!如(尚书)的$扑灭%之类"& 而王力*

杨建国*祝敏彻等认为产生于西汉时期& 另一派可以称为

晚出派#以日本学者太田辰夫为代表#认为动结式产生于

中古以后&

!

早出派最早发掘出这种重要的语言现象并展开讨论#

有首倡之功& 但他们主要从现代汉语语感出发来界定动

结式#忽视了由时代差异带来的$动结式%内部结构关系的

复杂性& 太田辰夫力排众议#首先注意到古今$动结式%的

同义异构现象#即很多所谓$动结式%#其下字在上古其实

是及物性的#因此应该是动词并列式& 后来梅祖麟的有关

研究#把太田辰夫的思想片面发挥开来#其影响也很大&

他认为真正的动结式是这种并列式的下字发生了不及物

化!如果下字为及物动词"或及物化!如果下字为不及物动

词"而产生的&

"

这种深入内部结构关系来考察动结式的方法#意义十

分重大#把汉语动结式研究推向了一个更深入的阶段#是

必须充分肯定的& 但我们认为#太田辰夫*梅祖麟等人仅

根据部分语言事实就把上古时期的$动结式%都推定为并

列式#这就与早出派仅根据现代语感#就把上古相关结构

一概当作$动结式%一样#都走入了极端&

据现有材料#动结式最早见于西周时期#其下字为形

容词& 例如'

&!C$' 今王敬之哉3 张皇六师!无坏我高祖寡命"

&+尚书2顾命,'

&!CG' 我则致天之罚!离逖尔土" &+尚书2多

方,'

#

&!CK' 尔大克羞?惟君!尔乃饮食醉饱" &+尚

书2酒诰,'

$

$张皇%#$皇%作形容词#$大%的意思#这在西周时期

极为常见#例如$皇祖%$皇考%$皇天%$皇王%等等#且$皇%

极少带宾语#从而可以基本排除$张皇%的$皇%为及物动词

的可 能& 所 以 $张 皇 % 应 是 动 结 式# $张 大 % 的 意

思&

/#G0# GH# F# GH!虽然仅有一例#也不应忽视& $六师%即皇家

御林军&

$离逖尔土%#诸家皆以$离远尔土%相释& 如顾颉刚*

刘起钅于注云'$伪孔释云',我则致行天罚#离远汝土#将远

徙之&-(蔡传)则云',我亦致天之罚#播流荡析#俾尔离远

尔土矣#尔虽欲宅尔宅#畋尔田#尚可得哉3-两家语不同而

意同#皆训,逖-为,远-&%

/#G0# G*$

$逖%训远#(尚书)有多

例#如'$逖矣西土之人&% !(牧誓)" $我乃明致天罚#移尔

遐逖&%!(多士)"#都不带宾语& 所以$离逖%可以认为是

动结式&

$饮食醉饱%#采用的是古汉语$分承%的修辞方式#实

际就是$饮醉食饱%

/#K0

& $醉%和$饱%在西周时也经常出

现#只作谓语#几乎从不带宾语&

以上四个动结式#三个的下字是形容词!皇*逖*饱"#

一个的下字是不及物动词!醉"& $动 f形%式的动结式是

最典型的一种动结式#它的出现非常重要#对于其他动结

式的形成#会有示范效应&

我们认为#汉语动结式产生的根本原因#应从汉语动

词!不及物动词和及物动词"功能的综合性!或者说$模糊

性%"这一基本特性来理解& 由于这种综合性#汉语本来就

有直接形成动结式的可能#而不一定要经过动词并列组合

阶段& 一个表$动结%意义的动词组合#其下字如果表现出

及物性#就倾向于形成动词并列组合+其下字如果表现出

不及物性#就倾向于形成动结式& 这是不难理解的& 而

$动f形%之为动结式#且最早出现#就更是自然而然了#因

为形容词的不及物性最强& 至于动词并列组合#因受已有

动结式的影响#便同化为动结式了&

综合性!$模糊性%"是动结式产生的内因& 使动结式

广泛流行开来的外因#是汉语词汇双音节化!同时也是词

汇化"的历史进程& 动结式是作为一个单位与宾语发生关

系的#并列组合则是两个并列的单位分别与宾语发生关系

的& 显然#动结式是与词汇的双音节性相联系的#而动词

并列组合是与词汇的单音节性相联系的& 或者说#词汇的

双音节化是有利于动结式而有碍于动词并列组合的& 在

西周时期#汉语双音节化进程刚刚开始#所以动结式出现

的机会相对少而使动用法及动词并列组合出现的机会相

对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词汇的双音节化大规模展开#双

音节成分使用率越来越高#动结式便越来越多#乃至最后

!

"

#

$

以上的观点参见以下文献'王力(汉语语法史)#

(王力文集)第 ## 卷#山东教育出版社 #KK" 年版+周迟明

(汉语使动性复式动词)#(山东大学学报)#KH$ 年第 # 期+

余健萍(使成式的起源和发展)#(语法论集)第 ! 集#中华

书局 #KH$ 年版+杨建国(补语式发展试探)#(语法论集)第

C 集#中华书局 #KHK 年版+杨建国(先秦两汉时期的动词补

语)#(语言学论丛)第 ! 辑#商务印书馆 #KHG 年版+太田辰

夫(中国语历史文法)#蒋绍愚*徐昌华译#北京大学出版社

!""C 年版&

太田辰夫(中国语历史文法)#蒋绍愚*徐昌华译#

北京大学出版社 !""C 年版#第 #K) 页& 梅祖麟(从汉代的

$动*杀%$动*死%来看动补结构的发展)#(语言学论丛)第

#* 辑#商务印书馆 #KK# 年版&

以上两例转引自张玉金(西周汉语语法研究)#商

务印书馆 !"") 年版#第 !*$ 页&

这一例转引自杨兴发*冯杏实(先秦汉语中的动补

结构)#(西南民族学院学报) !社会科学版" #KG* 年第 )

期&

G!BBB 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 年第 # 期

一统天下#而动词并列组合则不断萎缩#乃至最后退出历

史舞台&

/$0/!"

%

H(动宾式的复杂化

这里所谓$动宾%#是指动词与受其支配的成分& 就汉

语而言#一般情况下#受支配成分处于动词之前的称为主

语#处于动词之后的称为宾语#但其实#就与动词的关系而

言#主语*宾语是有着深刻的同一性的& 吕叔湘说'$必须

认清的第二点#也是更加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主语和宾语

不是互相对待的两种成分& 主语是对谓语而言#宾语是对

动词而言& 主语是就句子格局说#宾语是就事物和动作的

关系说& 主语和宾语的位置不在一个平面上#也可以说是

不在一根轴上#自然不能成为对立的东西& 主语和宾语既

然不相对立#也就不相排斥& 一个名词可以在入句之前做

动词的宾语#入句之后成为句子的主语#可是它和动词之

间原有的语义关系并不因此而消失& 不但是宾语可以分

别为施事#受事#当事#工具等等#主语也可以分别为施事#

受事#当事#工具等等& 在一定程度上#宾语和主语可以互

相转化55似乎不妨说#主语只是动词的几个宾语之中提

出来放在主题位置上的一个& 好比一个委员会里几个委

员各有职务#开会的时候可以轮流当主席#不过当主席的

次数有人多有人少#有人老轮不上罢了& 可以说#凡是动

词谓语句里的主语都具有这样的二重性&%

!这段话#透过

纷繁的表象#牢牢抓住了汉语$主语和宾语%问题的本质#

是非常深刻的&

我们的考察不涉及句子格局层面的$主语%问题!当然

二者从表面看会有重叠#即所谓$主语的二重性%"#所以#

为了论述的方便#我们把受动词支配的成分#无论它在动

词后或动词前#也无论是否受介词介引#都称为$宾语%&

第一# 使动用法的丰富化& 使动式是古代汉语动宾结

构的一个重要类型#在殷商时期即已产生& 例如'

&!)"' 戊寅!子卜1丁归在川人- &+合集,!#**#'

&!)#' 先马!其悔!雨- &+合集,!$KH#'

殷商时期的使动式还很少见#其动词限于不及物动词

!包括形容词"& 西周时期#使动式进一步丰富& 及物动

词*数词*方位词等都可以有使动用法& 例如'

&!)!' 王事靡?!忧我父母" &+诗经2小雅2禞

杜,'

&!)C' 上帝临女!无贰尔心3 &+ 诗经2大雅2大

明,'

&!))' 我疆我理!南东其亩" &+诗经2小雅2信

南山,'

第二# 三宾语句的发展& 殷商时期#三宾语句!通常称

为双宾语句"很常见#其动词多为$给予%义#有受!授"*

降*作*肇*易!赐"*畀*来*氏!致"*禀* !颁"等&

" 例如'

&!)H' ##不雨!帝受我年- &+合集,K$C# 正'

&!)*' 戊申卜!争贞!帝其降我赺- &+合集,

#"#$# 正'

殷商时期#还有 C 个宾语以上的多宾语句& 例如'

&!)$' 辛卯卜!甲午祷禾上甲三牛- &+合集,

CCC"K'

西周三宾语句的一个新发展#就是使动三宾语句的

产生&

一个词组!或句子"#主语所代表的人物并不施行动词

所表示的动作#而是致使宾语所代表的人或事物施行这个

动作#或致使它产生某种结果#成为某种状态& 这样的词

组!或句子"叫作使动式&

西周三宾语句的一个新发展#就是使动三宾语句的产

生& 张玉金曾列了如下两例'

&!)G' ??申伯!王缵之事" &+诗经2大雅2崧

高,'

&!)K' 乃生男子!载寝之床!载衣之裳!载弄之璋"

&+诗经2小雅2斯干,'

))*!GH

例!!)G"$缵之事%'使之任事& 缵'践*任#及物动词&

例!!)K"$寝之床%#使之寝于床#$寝%为不及物动词+$弄

之璋%'使他弄璋& $弄%为及物动词&

殷商时期的多宾语句#至西周时期已不再见到& 但三

宾语句越加发展起来#宾语的构成也更为复杂& 据潘玉坤

统计#西周铭文$双宾动词%!即我们所说的三宾语动词"的

数量#基本数为 !K#扩展数为 )"& 所谓 $扩展的双宾动

词%#指的是与$基本双宾动词%有紧密意义联系*且以之为

基础而构成的那些动词& 其中用得最多的就是赏赐类动

词&

/!#0!G FCG例如'

&!H"' 周公赐小臣单贝十朋" &+小臣单觯,'&西

周早期'

&!H#' 公大保赏御正良贝" &+御正良爵,'&西周

早期'

与殷商时期的三宾语句一样#西周时期的三宾语句也

有少数直接宾语处在间接宾语之前的$例外%现象#例如'

&!H!' 公赏贝?" &+?作父辛卣,'&西周早期'

!

"

参见吕叔湘 (汉语语法分析问题)#商务印书馆

#K$K 年版&

喻遂生(甲骨文双宾语句研究)#见(甲金语言文字

研究论集)#巴蜀书社 !""! 年版& 由于动词前的施事学界

一般视为主语而非宾语#所以这里的l三宾语l学界一般视

为双宾语& 我们从主语的二重性!既是主语又是宾语"出

发#把主语也纳入动宾关系的考察范围#所以表面上多出

一个宾语&

BB第 )* 卷 姚振武' 汉语语法从殷商到西周的发展 GCBBB

第三# 其他复杂动宾式的产生& 西周时期还有一些复

杂的动宾式#张玉金列有如下一些'

/)0!K" F!KC

!着重号为我

们所加#例句我们有所选择&"

甲# A

#

fA

!

f\& 这是两个并列的动词共同带一个宾

语#这种句式比较常见& 例如'

&!HC' 天亡佑王!殷祀于王丕显考文王!事?上

帝" &+大丰簋,'&西周早期'

&!H)' 马牛其风!臣妾逋逃!勿敢越逐" 癨复之!

我商&赏'赉汝" &+尚书2费誓,'

&!HH' 甲子!王乃洮水" &+尚书2顾命,'

乙# A

#

十\fA

!

& 这个句式中的$\%#既是$A

#

%的宾

语#也是$A

!

%的宾语& 但在$A

#

%之后出现了#就不在$A

!

%

之后出现了& 例如'

&!H*' 克拜稽首!敢对天子不显鲁休扬!用作旅

)

" &+克)

,'&西周晚期'

&!H$' 旅对天子鲁休扬" &+虢叔钟,' &西周晚

期'

由于$A

#

%和$A

!

%之间是并列关系#所以两者前后位

置可以互换& 例如'

&!HG'

*

拜稽首!扬王休对" &+

*

觯,' &西周中

期'

丙# A

#

f\

#

fA

!

f\

!

& 这种并列句主谓语部分或谓

语核心部分是两个动宾短语的并列& 例如'

&!HK' 緁命緁政" &+毛公鼎,'&西周晚期'

&!*"' 女多禽!折首执讯" &+不其簋,' &西周晚

期'

&!*#' 惟殷先人!有册有典" &+尚书2多士,'

&!*!' 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诗经2小雅2鹿

鸣,'

以上诸例#都是$A

#

f\

#

fA

!

f\

!

%单独作谓语或自

成一小句 &

丁# A

#

fA

!

f\

#

f\

!

& 这种句式中两个动词A

#

和 A

!

分别带有宾语#但宾语没有各自出现在它们的动词之后#

而是两个宾语共同出现在两个动词之后& 例如'

&!*C' 杀越人于货" &+尚书2康诰,'

&!*)' 三考!黜陟幽明" &+尚书2尧典,'

$杀越人于货%#等于 $杀人越货%& 越'夺& 于'和&

$黜陟幽明%即$黜幽陟明%#指提拔贤能#罢免昏庸&

戊# 三动式和四动式& 这种并列句的谓语部分或谓语

核心部分是由三个或四个并列的动词构成的#后可以出现

宾语& 例如'

&!*H' 保右命尔" &+诗经2大雅2大明,'

&!**' 仪式刑文王之典" &+诗经2周颂2我

将,'

&!*$' 夫知保抱携持厥妇子" &+尚书2召诰,'

$保右命尔%即保护*帮助*降命你& $仪式刑文王之

典%即效法文王之典& 仪*式*刑三字并列#都是效法的意

思& $保抱携持厥妇子%即护着*抱着*牵着*扶着妻子

儿女&

以上各种复杂动宾式#均不见于殷商时期&

四' 余B论

以上所论#只是初步的梳理#可能存在一定的局限&

这是因为#一方面#我们的考察可能有失察或失准之处&

另一方面#甲骨文虽然内容丰富#数量庞大#且接近口语#

但句式相对单调#其反映实际语言现象的能力可能也有一

定的限制& 这就可能影响到我们对相关发展变化的论述&

这些都有待以后的完善或修正&

在当今世界上所有活着的语言中#汉语也许是唯一一

个有条件系统地观察它在公元前一千多年间发展历史的

语言& 而这个语言的类型又是极为特殊的#它很可能直接

来源于人类初期语言#

!正如德国学者洪堡特所言'$从所

有语言的语法差异来看#汉语可以说自成一类#而不是某

一具体语言的亚种&%

"毫无疑问#古代汉语具有极为宝贵

的语言学价值#亟待深入开掘&

$参B考B文B献%

/#0 向熹(简明汉语史'下册/Q0(北京'高等教育出版

社##KKC(

/!0 钱宗武(今文(尚书)语法研究/Q0(北京'商务印书

馆#!"")(

/C0 张玉金(甲骨文语法学/Q0(广州'花城出版社#!""#(

/)0 张玉金(西周汉语语法研究 /Q0(北京'商务印书

馆#!"")(

/H0 郭锡良(先秦汉语构词法的发展/Q0

"

汉语史论集(增

补本(北京'商务印书馆#!""H(

/*0 伍宗文(先秦汉语复音词研究 /Q0(成都'巴蜀书

社#!""#(

/$0 姚振武(上古汉语语法史/Q0(上海'上海古籍出版

社#!"#H(

!

"

请参考姚振武(试论上古汉语语法的综合性)#(古

汉语研究)!"#* 年第 # 期+(上古汉语语法史1绪论)上海

古籍出版社 !"#H 年版+(人类语言的起源与古代汉语的语

言学意义)#(语文研究)!"#" 年第 # 期&

洪堡特!O3.18.57+' ],5V+.>:" (论汉语的语法结

构)#见洪堡特著(洪堡特语言哲学文集)#姚小平编译#湖

南教育出版社 !""# 年版#第 #"H 页& 洪堡特所说的汉语#

主要是指古代汉语&

G)BBB 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 年第 # 期

/G0 董秀芳(词汇化'汉语双音词的衍生和发展/Q0(成都'

四川民族出版社#!""!(

/K0 丁声树#等(现代汉语语法讲话/Q0(北京'商务印书

馆##KKK(

/#"0 马真(先秦复音词初探/Q0

"

北京大学百年国学文

粹'语言文献卷(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KKG(

/##0 程湘清(先秦双音词研究/Q0

"

汉语史专书复音词研

究(北京'商务印书馆#!""C(

/#!0 陈梦家(殷墟卜辞综述/Q0(北京'中华书局##KGG(

/#C0 黄载君(从甲文*金文量词的应用#考察汉语量词的起

源与发展/%0 (中国语文##K*)!*"(

/#)0 贝罗贝(上古*中古汉语量词的历史发展/%0(语言学

论丛'第 !# 辑(北京'商务印书馆##KKG(

/#H0 王力(中国现代语法/Q0(北京'商务印书馆##KGH(

/#*0 王力(汉语语法史/Q0

"

王力文集'第 ## 卷(北京'商

务印书馆##KGH(

/#$0 陈初生(早期处置式略论/%0(中国语文##KGC!C"(

/#G0 顾颉刚#刘起钅于(尚书校释译论/Q0(北京'中华书

局#!""H(

/#K0 徐志奇(论分承/%0(古汉语研究##KKC!#"(

/!"0 姚振武(上古汉语动结式的发展及相关研究方法的

检讨/%0(古汉语研究#!"#C!#"(

/!#0 潘玉坤(西周金文语序研究/Q0(上海'华东师范大学

出版社#!""H(

/!!0 洪波(兼指代词语源考/%0(古汉语研究##KK)!!"(

$责任编辑B杜B敏%

!"#=#A#3%(?#&)%*$"-&#/#921??12L2%?

)"#@"1&. 021 )%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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