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reaming lyrics 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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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號
2012 年 4 月 28 日
發行人:胡又天
黃志華《粵語流行曲四十年》(香港:三聯,1990 年),絕版書,台灣大學
圖書館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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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 t r e a m i n g L y r i c 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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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行歌曲論著的圖書管理問題
台灣大學圖書館,黃志華《香港詞人詞話》(右一)被放在詞學區(823),和
宋詞論著並列,而不在歌曲區(913)。這該說適當還是不適當呢?
這一架放的都是和歌曲相關的書,流行、民謠雜處,也沒有細加分類,就籠
統放在一起。這問題當由流行歌曲研究者、音樂學者和圖書資訊管理學系一起改
善,而我輩的任務就是多生產幾十本談流行歌曲的書,讓人有得細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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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繼續與學術史奮鬥
本期拖延甚久,抱歉。春假(復活節假期)返台,到台
大圖書館,又看了十幾本書。與學術史的奮鬥該在下個月告
一段落了,在這些學術史裡打轉,雖可產出很多論文題材,
但是對我真正要做的事幫助不大。我該做的是大量、仔細地
觀察、分析作品、作者,走最傳統、最樸素的詩學、詞學路
子,講技術,講觀念,不是搞史學史和社會學理論。
另一項進展,是 16 日週一下午 2:30 至 5:30 到台大音樂
學研究所,旁聽沈冬老師的課(這幾年一直想拜訪她,但都
沒碰上,所以這回打電話問到她上課的時間地點,總算見到
了)。這堂她正好講周藍萍與〈綠島小夜曲〉,連繫到學堂樂
歌發展史、北京大學歌謠徵集運動;同學也上臺報告了蕭友
梅、黃自、趙元任、青主的藝術歌曲。這三節課很有意義─
─我在名門正宗的音樂學研究所課堂上,得知了他們的關懷
與路數。
最高興的,是發現自己書沒有白讀,課上談到的那些人,
除了少數聲樂家,我都認得。老師與同學講的東西,我除了
音樂分析還跟不上,其他全跟得上,甚至還比同學知道得多
一些──過去幾個月我已看了幾十本相關論著啊!然後我
還能把同學講不清楚的歌詞,分析出好處壞處,這讓我信心
大增。可惜旁聽生不好意思喧賓奪主,否則還應該再進一步
深入討論我們彼此的研究方法,各有何長處與盲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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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我分析詞曲,來來去去,最基本的,就只有一招:正反
合,其他什麼背景考證、修辭鑑別,都是輔助而已。這招簡
單得很難談上有什麼學術含量,但就是變化百出,我幾乎每
次都能用出一些新發現。更令我訝異的是,這麼簡單的一招,
我跟別人講起,別人就是沒想到過,或不如我之深細。可是,
只要肯花些功夫,要做到和我同等的程度,甚至超過我,應
該也不難。所以幾年來我雖然覺得自己有些獨到之處,但也
總有些不太自信:這樣簡單的一招,真夠端上檯面嗎?我是
從個人興趣、而非任何學術傳統來研究歌詞,這樣夠在學界
站住腳嗎?現在看了幾十本書,也聽了音樂所的課,我想:
夠了。
人在門外看學術論著的時候,就像看武俠小說「高山流
水」「白虹貫日」「引進落空」等招式,總容易覺得高深莫測;
但進到裡面上了課、讀了書、練了功,就知道天下所有的學
術,都只是幾種到十幾種基本功的組合運用;人家為什麼會
創出那樣的觀點、招式與標準,無論看上去多麼出奇、多麼
嚴格,也都是和現實相關。有了這層認識,再把人家練的基
本功也練一練,你就可以袪除對那門學術的迷思,而實在地
瞭解到它的深度、廣度與難度。
讀了二十幾年書,我總算進到這個層次了。今後我再不
會因招式簡單而減損自信,相反的,簡單就對了。中國思想、
武俠小說另一典律是任何功夫的最高境界都是簡單、純粹、
「見山又是山」,如《射雕英雄傳》裡黃蓉最拿手的菜是白
切雞和豆腐,或蔡瀾訪問廚師都會考他們一道最簡單的煎蛋;
我這招簡單的「正反合」,或許在某些讀者眼裡,也會生出
「這必是高招」的第一印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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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目錄
【照片】 流行歌曲論著的圖書管理問題 1
【前言】 繼續與學術史奮鬥 2
目錄 4
【漫畫】 飽 5
【雜文】 融合時代的色藝與賣肉賣萌的「色匠」 6
【雜文】 對《台灣舞孃》與台灣音樂劇的展望 12
【資料】 李皖:不要太難過,就像這世界 14
【資料】 華語歌曲相關論著簡述(十六) 28
馬可:《冼星海傳》 28
王彬:《當代流行歌曲的修辭學研究》 31
【雜文】 隨筆雜記 34
子美雷諾 34
VIVA 新作《親愛的經國先生》 36
考據精詳的傑作:《三國志姜維傳》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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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至四期 五至八期 九至十二期 十三至十六期
十七至二十期
二十一期 二十二期 二十三期 二十四期
二十五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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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買數位板時隨便畫的,結果一些朋友說下面那條魚不
錯,但其實我也不知道下面那條是什麼,自己再看一遍,覺
得比較像腸子。後來畫了一些別的都沒這張有趣,可見什麼
東西剛上手的時候都容易撞出一些福至心靈的神作,或者也
可以說這是文藝之神給的新手獎勵。
在台灣、香港都很容易進入這種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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融合時代的色藝與賣肉賣萌的「色匠」
前兩期談到「色藝」,上週就有一則新聞正好撞上這個
議題:台灣一位 19 歲的新人「雞排妹」,面對別人質疑她的
才藝時,悍然回應:「臉蛋身材就是才藝!」
如果按尋常作文法則,接著我該寫一句「群情大譁」,
可惜事實不然,這新聞只炒了一天,網友也只罵了一兩下就
罷了。罵些什麼呢?也不外是演藝圈這種歪風讓一堆無知少
女以為不必學唱歌演戲,也不用管社會責任,只要賣肉、賣
萌就能紅了……等等已經罵了幾百年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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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在以前,這種話即使失之古板,對演藝圈與社會風氣似
也總還有些制約作用,然後進步人士對保守衛道言論的反駁,
也能促進大眾的思辯;而今,對雞排妹的指責,已經少了許
多假道學的臭味,前衛、進步人士於是一方面沒什麼好反駁,
一方面也大概沒人會想為「臉蛋身材就是才藝」這種話辯護,
於是我們可以看到一些女性主義的文化批判,和老派言論各
罵各的,然後當事人臉書上仍是一些「加油!不要氣餒!」
之類的護航粉絲漂啊漂,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也不知
道當事人會不會多想一些,進步一點。
上個月朱耀偉老師在課堂上講 80 年代粵語流行曲的女
性意識,談了〈壞女孩〉(林振強詞,梅豔芳唱)幾首名譟
一時的大膽歌曲和梅豔芳、劉美君的前衛作風,也引用了台
灣一篇舉江蕙、陳淑樺為例的論文〈解讀流行音樂性別政治〉
作對照。課後我就寫了兩段心得:
江蕙、陳淑樺、梅豔芳、劉美君等人,單看外貌,未必
屬於性感尤物,但她們在歌唱、表演中,把時代的騷動與氣
韻/氣運培養到了自己身上,於是她們的外貌也就多了好幾
層時代的、明星的氣質。以梅豔芳為例,她性感,但不是引
起你色慾的性感,而是讓你能去理解色慾、然後透視到其背
後蒼涼的那種性感。這幾位歌手都能把詞曲的意境和她們所
經歷的人情世故融會到歌聲之中,這就有了「藝」,其色相
也就包含了她們和時代的受、想、行、識。
然而後繼者、複製者未必能承繼這點。梅豔芳還有開風
氣、打破傳統禁忌等等讓人感到刺激、過癮的外因,但到 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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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後,禁忌已被打破,再要賣弄性感,就不可能像當初那
樣過癮,所以台灣張惠妹出道時,除引起驚喜外也無甚爭議
(她的歌詞沒踩線,〈Bad Boy〉的創新也都在安全範圍),
至張雨生死後她也便泯然眾人,只繼續唱一再被複製的都會
情歌了。時代氣運已走下坡,而唱片公司、歌手還要複製既
有模式賣性感,這就再不能培養出「色藝」,而頂多是「色
匠」。近年韓流和韓國訓練藝人團體的模式,聲勢頗盛,但
我都不重視,就因他們只是「色匠」,只能扭曲、泯滅「色
藝」所需的個性,即個體對人情世故的獨特感悟──流行工
業會媚俗地將這類感悟塑造成他們認為大眾喜聞樂見的模
式,至少也都會往那個方向帶。我看到的主流唱片公司幾乎
無一例外,例外只在草創時期還沒找到模式的時候,他們在
摸索嘗試間就搭上了時代的脈搏,妙手偶得了真東西,然後
將之確定為模式,之後所出就多是偽物了。
江蕙、陳淑樺一輩,載得動許多愁;「少女團體」不行。
我們現在去各視頻網站找 70 至 90 年代的歌,常常能看
到「看看,以前的藝人才叫藝人,現在的……只會賣肉賣萌」
之類評論。下麵來談談這兩個詞。
「賣肉」一詞古已有之,本來很是鄙俗,到民國年間有
了新詞「肉彈」,與「銀彈」並稱,乃是政壇上的兩大殺器,
後來也就有稱性感女星為肉彈者,尤其常用於好萊塢女星。
「賣肉」的肉也就從摸得著、吃得到,稍微轉變成了「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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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吃不到」的肉。性感性感,重點在「感」,不在「性」;
重點放在「感」上,那就不是實牙實齒的鄙俗色情,而可說
是「情色文化」、「時尚美學」了。簡單講,賣肉的要領就是
要作出一副誰都可以搞的樣子,但又不能真的被搞,至少不
能讓人看到被真搞(戲裡的假搞不限,緋聞也差可忍受,但
A 片就是真搞,所以演 A 片的再怎麼努力自清也上不回檯面),
就像彩券頭獎,未有得主時人人有望,一有得主便無魅力
矣。
「賣萌」是近兩三年的新詞,源自日本動漫所發展出的
少女或小動物形象,「萌」是「天真」「可愛」的 2.0 版,他
們把各種楚楚可憐、讓人想欺負又想保護的神態統稱為「萌」,
既指人所萌發的情感欲望,也指她的還在成長發育。這是一
個也完全適用於當代中文的漢字,所以「賣萌」這詞往後應
該會繼續流行下去。「萌文化」的問題是,這樣那樣「萌」
的人格與形象,不是根據真實的少男少女,而是瞄準他者、
消費者的口味,來去訂製、打造的。這會導致什麼弊病,說
起來又可以扯一大段,這裡就先不展開。
賣肉賣萌者,引動人的情思欲望,可望不可即的「望」,
然後將這情思欲望導向所賣的東西,如房子、車子、化妝品、
日用品、遊戲,當然也可以是教育、環保、慈善事業,或者
歸根到美術與哲學。所以賣肉、賣萌其實可以是中性的詞,
不必含有貶義,但大家通常都拿它作貶義詞用,為什麼?因
為它太多和弄虛作假的商業行為連到了一起,而這之中的種
種製作、行銷已經太多對「消費者口味」的算計。一言以蔽
之,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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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雜誌上看過一段話:瑪麗蓮夢露之所以獨一無二,
是因為她身上融合了「天真」和「性感」兩個相衝突的特質。
現今「賣萌」者似乎也都在走這樣的路,然而,從消費者的
欲求考量,你這樣做將出來,就一定會把那些少男少女的人
格往可欲、可玩、不由自主的方向去塑造,造成一種「人為
的天真」;流風所至,想紅的男男女女還會自己往那個方向
去靠,即所謂自我物化、自我異化。這和「做自己」的現代
價值是有矛盾,但又有相同處的──因為人就會是想要他人
喜歡、認同,並且會想從中得力。所以我們再怎麼罵,也只
能稍稍遏制這種風氣吧。
回到香港,看報,這兩週一檔實境電視節目《盛女愛作
戰》正被猛烈口誅筆伐:「盛女」是大陸流行語「剩女」的
同音字,做節目的人「食字」把剩改為看來不那麼差的「盛」,
找了一批快三十或三十多的單身女,改造她們,安排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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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其找對象;這節目被罵渲染刻板性別意識(女人就要結婚
才好),煽動單身女性的危機感,連帶大作化妝品、整容科
與服裝業的廣告。這告訴我們,儘管我們社會風氣、學術理
論已經很開放而進步,但政壇、商場中人搞出來的事情,卻
時常反較幾十年前粗率、退化。所以,我們的課題,就是如
何修養自己的美感,對「色藝」的觀念,以與充斥坊間的「色
匠」拮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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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台灣舞孃》與台灣音樂劇的展望
今年初又有一部《台灣舞孃》大張旗鼓地宣稱要開台灣
音樂劇新頁,日前且在招募演員。竊以為,有《夢想家》的
前車之鑑,華語音樂劇在大眾心目中已有了「華而不實」的
印象,許多相關領域的朋友看過《台灣舞孃》的宣傳後也都
不表樂觀。但若劇組真能端出讓大眾眼睛一亮的成果,我們
當然也樂見其成。
要怎樣才能把音樂劇作好?最核心的,應該就是詞(歌
詞)、曲(旋律)、編(編曲)、演(劇本)、唱(唱腔)的配
合。樂評家符立中即曾指出,一首百老匯舞臺劇的歌曲應該
有四人合作:編劇、歌詞負責文字,作曲(旋律)、編曲負
責音樂。這方面,近年台、港的作品,似乎沒有一齣能達到
圓熟的,大部份都只是拼拼湊湊。拿基本的詞曲配合來說,
拗口、倒字頻現,好像大家都以為歌詞不須做到一聽就懂,
聽不出來看字幕就好;評論者也往往只關注作品的社會意識、
對前沿戲劇理論的運用,可就沒人討論中文音樂劇的詞曲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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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怎麼寫才好;國語、台語、粵語、客語搭配各種各樣的曲
風以及相應的劇情轉折時,各有什麼該注意的。結果就是大
家都以自己不完全的學識、經驗和直覺去土法煉鋼,至今沒
有產出一部可讓後人觀摩的章法;偶爾看到一段整體配合都
不錯的,卻是模仿自傳統戲曲。
《台灣舞孃》的歌舞如果能編到讓人覺得自然妥貼,而
不是為了要有歌舞才去編;詞曲如果能寫到不必看字幕也聽
得懂,至少聽得出七八成歌詞和所有重點,而歌者唱起來也
不刺耳,那麼,它就足以在技術上留名華語音樂劇發展史了。
至於詞、曲、編、演、唱和整體意境的完美配合,目前我是
不敢奢望,但願劇組能有所突破;想看高度成熟作品的觀眾
朋友,就請先去看人家歐美的經典歌劇、音樂劇,還有我們
的傳統、新編戲曲,或者印度電影的歌舞,再來想想如何把
裡面的技法拿來譜寫當代的劇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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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皖:不要太難過,就像這世界
轉貼皖兄介紹左小祖咒精彩好文一篇。大學時初聽左小
祖咒,想:這是什麼鬼?大概就是那些「前衛」的東西,擱
置。研究所到北京唸,如此在大陸生活過一段時間後再聽,
就懂了,一聽就懂,什麼文學理論藝術理論都不必想。於是
我說:在大陸,你很難區分「民謠」和「前衛」,因為這裡
的人民,面對現實,如果要較起真來,就自然有了前衛性。
但是,還是要長久居住於斯的人,才能評論得這麼深刻。左
小祖咒,大概是崔健之後第二個不讀書、不用理論,而自己
在生活與音樂中做出學問來的;觀他們的樂,不宜用任何既
有理論去套,而應該從他們作品理面發明出新理論來。二十
年前評崔健的人做到了這點,現在皖兄評左小祖咒,也做到
了這點。
《小另,返台時,在書店看到一本這個月新創刊的雜誌
日子》,有馬世芳對陳昇、左小祖咒的訪談,談了他們兩人
的知遇,也很精彩,可為本篇之補充。
不要太難過,就像這世界
吳紅巾先是取藝名“詛咒”,然後改名“祖咒”,又改
名“左小祖咒”。這反映了他思想的變化。這也是一把惡氣
橫生的菜刀如何變形,變成時尚都市里意義含混,一枚最後
可以別到西裝領口上的別致別針的簡要過程。
2011 年,是左小祖咒諸多流年中一個,又是個有點特別
的年份。這廝發了,連著走了好幾年大運。售價高達 500 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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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的《你知道東方在哪一邊》出版之後,他的名聲從地下著
名,變得地上也知名。對此他說了句漂亮話,“多五百元你
也不會富/少五百元你也不會窮”,像是廣告語,又像是句預
言——要知道,這句話發表在早三年前。當時,這套“史上
第一貴”的搖滾唱片還沒出版,更不會有人預料到,只有瘋
子才會掏錢買的這張唱片,居然會賣絕版。總之,這話說的
體面,又有點未卜先知的味道。
2011 年,左小祖的咒運更加大發。從古怪的方向看,他
的大發好像跟這個國家的一系列壞消息相伴著。似乎是世相
越渾濁,其鴻運便越紅。動車在溫州追尾,錢雲會在樂清被
工程車軋成兩截,他自己的好友被請進去了幾個月,引發了
海內外議論……多事之秋,選擇災難日意味的 9 月 11 日,
左小祖咒一天發表兩張專輯——《廟會之旅 II》和《你知道
對方在那一邊》,均以驢為封面。僅隔一月,輯錄其 24 首代
表曲目的琴譜《有譜》又面世了,由上海教育出版社豪華印
行。這個古怪的一年,左小祖咒其運其勢,尤勝往年。
《廟會之旅 II》的開篇近似一篇序,借一位狂得不知道
自己姓啥的某人的《吹牛》,左小祖咒也曲折地道出他自己
的實情。這首歌非常奇妙,通篇胡言亂語,荒腔走板,看似
不著調,但總體的氣質精神,某一句話或幾句話,精准傳神,
仿佛左小祖咒的夫子自道。這種胡言式的怪話,假作真時真
亦假,也貫穿在這一年他的其他作品之中,簡直成了左小祖
咒的藝術標籤。
好了好了 算我寂寞好了
今天我的人生已經到了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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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不可思議的 難以置信的……
我想對這個國家負責
——《吹牛》 詞曲:左小祖咒改編
不可思議,難以置信。確實難以置信。一個文化盲流、
下等野夫,若干年前還在街上賣打口,被城管和員警追得滿
城跑,現在其人生竟然活到了這份兒上——我想對這個國家
負責。他“負責”的姿式格外古怪,“天不尿我我尿天”,
“我是老天爺他乾爹”!這也是現實裡的真實姿式。公共話
題的議論者,沸反盈天的微博、博客,整天繃緊了神經的傢
伙,其言其狀正像是如此——既不被國家放在眼裡,也不把
國家放在眼裡,一天到晚閑得蛋疼,對著國家狂噴亂射。左
小祖咒的姿勢稍微有點不同,一方面,他抑制不住地自我膨
脹,一方面又嘲人嘲己、自輕自賤,你看他,在乎的可不是
什麼公知的光環,而是——“你看我體面不體面”。
有時候,左小祖咒的胡言亂語也不是都能讀解。他實在
有著惡作劇的本能,喜歡故意耍你玩一玩,故弄玄虛,設置
一些語言的空城和陷阱。但很難得的是,一般來說,他總是
讓你好像意會到什麼,有把隱喻、現實、他和你擰到一起的
勁兒。那些來自社會生活現場的語言,名詞和細節具體真切,
即使場景、事件荒誕不經,卻仍像是一個個真實發生的故事。
比如緊接著的第二首,《姑娘,我偷到神的錢包》:姑娘,神
的錢包,上將父親,士兵,歐洲,青藏高原,正絕食的妹妹,
已自殺的男友,“他的槍管發燙 手涼 我心慌”……這些詞
彙和意象,都讓人隱隱地興奮,若有所指。“我們都是神的孩
子/會走得像風一樣快/神的錢包是綠色的”,這樣的句子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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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像是警句。如果你願意附會,盡可以附會,比如,把它
理解為這一代自由主義者的自我讚歌,也沒什麼不恰當。
殺了誠實吧 或者殺了愛情吧
愛情來的時候
你就會背叛你的誠實主義
殺了真理吧 或者殺了謊言吧
千萬不要讓他們站在敵對的那一邊
借我那把槍吧
我又沒說用不上那玩意兒
當真理站在謊言的那邊
我就解決我自己
借我那把槍吧 或者借我五毛錢
南方的江山太嬌媚
容易遮上我的眼
——《愛情的槍》 陳昇詞曲
陳昇和左小祖咒的神交,外人看來有點不可思議。從為
人品行和藝術品性來看,他們似沒有多少共同之處。但是在
骨子裡,這兩個人就像是一出生就失散的一對孿生兄弟,有
太多值得彼此激賞的理由。比如,兩個人都非常叛逆;都出
身於社會底層,熟悉江湖世界;都是美國民謠的中國繼承人,
前者受益于鮑勃·狄倫,後者受益於“大門”、“地下絲絨”,
這都是民謠裡簡要、直接、直入靈魂的類型;他們都崇尚生
命、靈性更勝於藝術、技術,主張真摯的情感更重要于完美
的歌聲。八卦一下——兩個人都跑調,並有一套對跑調的辯
辭甚至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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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愛情的槍》似是陳昇站在左小祖咒的角色,對左小祖
咒的歌曲歷程試圖作的一份總綱。他本意是要用左小的意象
和語言寫,來進行一次起點更高的重組,但是在高速狂奔的
寫作狀態中,自然而然地混用起了自己的語彙,由此,他們
的心路來歷也相混起來,結果變成了兩個人的歌曲總綱。這
首歌也是對目前矛盾對立的社會情緒的一個總括,其最關鍵
的警告是:千萬不可以,讓真理站到了謊言的那一邊。但正
當下,它已大有趨勢站到了謊言的那一邊。
演唱這首《愛情的槍》,陳昇和左小祖咒都用到了自己
力不能勝的音域,顯示形勢的兇險,已經繃緊到就要爆裂的
程度。槍——五毛錢(五毛黨),對抗——粉飾,南方——
北方,真理——謊言,完全對立的雙方,彼此對峙,針鋒相
對,到了一觸即發的程度。殺了誠實或者殺了愛情,殺了真
理或者殺了謊言,形勢的嚴峻讓人再無退路,已經到了懸崖
的邊上。這種緊張和嚴肅,不是左小祖咒的風格,左小祖咒
向來缺乏這樣的嚴肅,但是陳昇有,所以這首歌的激情高漲
到了險峻的程度。在因無比緊迫因而激動的呼喝中,陳昇的
唱愈發像歌劇男高音,而左小祖咒的唱愈發像破落的乞丐。
兩個人就這樣扯著或壓著嗓子,不惜唱得破爛、醜惡、七扭
八歪。折磨人和撕裂人的痛苦聽覺中,卻有一腔熱血湧來。
動人的不死的真情,老男人的風騷勁兒,一會兒嗨上天,一
會兒劈頭蓋腦地砸下。
你叼著煙投降 跺著腳地想著竅門
人民被迫投降 人民越級上訪
你叼著煙投降 跺著腳地想著竅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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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麻煩地上訪 人民被迫投降
我投降在繈褓裡 在出神地望著你
——《苦鬼 2011》 詞曲:左小祖咒
《苦鬼》誕生於 1999 年,迄今已經 12 年,在那張叫《廟
會之旅》的專輯中,有過一版。現在這一版,歌名添了個 2011
的尾巴,其實從歌詞來說,一字未動。
不得不說左小祖咒抓住了關鍵字。12 年,這個國家早已
經翻天覆地,許多人都已經不再認識自己;他們的家、他們
的家鄉,也早已經面目全非。但“苦鬼”,但這首叫“苦鬼”
的歌,一直沒變。12 年過去,現在的局面甚至比 12 年前更
像這首歌描繪的場景。從這一點看,這首歌也像是個預言。
但現在,左小祖咒已經不再像當年在 NO 樂隊那樣,聲
嘶力竭扯破嗓門兒地叫。當年他以為嘶吼就是搖滾,所以刻
意地折磨喉嚨,刻音地突破高音極限,現在,這老哥兒們不
這麼幹了。談到這首歌,李廣平說,左小祖咒的唱法是“嗚
咽式”或“招魂式”,“壓抑憤懣不動聲色卻又平靜安詳,
掩蓋了內心的波濤洶湧與火山爆發”。這是老李的誤會,純
粹是因為慣性思維、自我感情的私心而穿鑿附會,誤會了這
歌曲本來的樣子。要是叫我說,左小祖咒現在的唱,可稱為
無情無義、沒心沒肺。他才沒什麼感情呢!就是要不動感情、
沒有溫度地唱。沒什麼波濤和火山需要壓抑,想都不用想。
這其實更絕,正如古老中國一貫的美學——人生的現實,自
然和社會的災難,在這片土地上尤其殘酷,但講述這一切的
人無動於衷,這樣的效果就像是老天在講、在看,沉默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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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放過每一個細節。我們其實都有這個經驗,當真正的大
禍來臨,再多內心的波濤,也及不上老天的無情和無聲更肅
然嚴酷。
顯然,《苦鬼》是這十多年來中國歌曲的經典,尤其現
在這一版。荒腔野調,跑音走板,歌曲場景在下層接客女、
苦想著賺錢門路的失業者、破敗的工廠和供銷社之間搖晃。
漸漸地,所有一切匯入管弦樂和大合唱,覆蓋在“人民被迫
投降/人民越級上訪”的苦逼場景之上。一點不悲痛更不嘶喊
的無情敘述,輝煌的大樂,如軍隊進行曲,如勝利的大進軍,
如萬眾一心的滾滾洪流,如這個國家波瀾壯闊、萬馬奔騰、
不可阻擋的發展,開過去,開過去,開過去。一支人民燦爛
涅槃、飛騰升向天堂的金色聖歌,這下面,繈褓中一個孩子,
用清澈的眼睛,出神地凝望。
在公園裡走走
不需要什麼煩惱
大事小事不需要我做主
反正政府說了算
哦 沒有他們
我怎會成功地發笑?
在公園裡行走
東看看西瞧瞧
當長頸鹿真的很辛苦
我能不能和他相處?
他在我是毛毛蟲時就認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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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公園裡行走》 詞曲:左小祖咒
與公共空間裡的激烈發言時有不同,歌曲中的左小祖咒,
越過了憤怒,閃開了激辯、抗爭、揭露、抨擊,拈玩起了輕
巧和嘻鬧。他當然信奉“沉默是邪惡的幫兇”,但他的不沉
默姿態古怪。《在公園裡行走》展示了他的另一個姿態,這
個姿態是“成功地發笑”,更接近多數時候他唱歌的表情。
公園也是個公共空間,但它是個消遣所在。與過去時代、與
公共空間裡急赤白咧的猛人們不同,這裡的人也熱心於公共
話語,卻更像是一幫閒漢,東看看西瞧瞧,把脖子伸得老長,
臉上帶著遊樂而竊喜的神情,一點兒也不較勁。
這首歌還有個令人叫絕的地方,它的配樂非常中國,卻
是北美製造,加拿大搖滾樂隊“煙槍牛仔”(Cowboy Junkies)
是它的編曲奏樂作者。早在數年前,“煙槍牛仔”就把左小
祖咒的《我不能悲傷的坐在你身旁》拿去翻唱成了英文,現
在,它又製造了完全屬於中國公園的氛圍,用胡琴、京劇、
唱國歌,把那個在公園裡晃蕩的閒人嘴臉演繹得活靈活現。
跟緊張的輿情有關,面上卻是一派閒適,類似這樣的歌
還有《咖啡時光》。《咖啡時光》虛構了一場持刀劫案,但通
篇沒有露出“刀”字兒,並且,在真實世界裡血流成河的那
個事件,在這裡終於什麼也沒發生。他提到了楊佳,把這個
仿佛楊佳的傢伙請坐下來,放下“傢伙”,跟他一起喝咖啡。
咖啡時光真美好,楊佳被這個拿下他刀子的人逗樂了,止不
住地笑起來。
喝杯咖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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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加點兒糖嗎?
不要太難過
就像這世界
——《咖啡時光》 詞曲:左小祖咒
《咖啡時光》裡的左小祖咒,比其他時候都更難以捉摸。
如果你知道左小祖咒曾經對這個事件的投入深度,你會對這
樣一首歌的出現更感到匪夷所思。可以當這首歌是對呼告無
門、走上極端的人的勸解,也可以當它是一個安魂,是一場
最後的大法事,在對亡者的追思更告別了幾千幾萬里之後,
在咖啡店裡,坐下來喝喝小咖啡。“人生苦短愛你深/難道你
不開心麼”?一句問候,穿越了時光;問候之後,兩個人像
正常社會裡正常人的樣子,享受生的美好。時間悠閒,生命
中過不去的溝坎變得無限遠,這裡只有咖啡和笑話,芬芳閒
適得像標誌性的小資場景。
“喝杯咖啡嗎?/ 要加點兒糖嗎?/ 不要太難過/就像
這世界”。想想看,當這句話就發生在這涼薄世界,發生在
生命中過不去的溝坎緊張衝突面前,那麼,它的特別之處也
就凸顯出來。這種特別方式,是左小祖咒的一個獨創,從他
的歌曲風格來說,他特有的方式就是在緊張衝突面前胡混,
不正經,野狐禪,嘻皮笑臉地扯淡。這與那個熱心公共事件,
也時常對立緊張衝突的另一個左小祖咒,隔得非常遠,卻也
因此使他變得更含混、更耐琢磨,更有藝術魅力。兩個左小
祖咒就這麼相互成就,以完全不同的人格精神和處世態度。
從整個搖滾樂歷史看,鮑勃·狄倫發明了一種方法,用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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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詩的方式寫政治詩,外表完全是兩性關係,敲打的卻是政
治關係、社會關係、人群關係。崔健也發揚了這種方法。而
左小祖咒把它發展為調情的方式。在狄倫和崔健那裡,愛情
都是很嚴肅的,甚至很痛苦。他們充滿激情,有時迸發著淚
水,一心想當個好情人。而左小祖咒卻不想來正經的,壓根
兒就不跳這個坑。他樂意做個混混,甚至向嫖客的角色接近。
他的處理方式是調情。在感情的各種方式中,只有調情,是
真正超脫的狀態,所以左小祖咒顯得很帥。
《英雄的親戚》、《你在夏天還沒離開我》,差不多是在
相同的原理中增添著左小祖咒的魅力。“我靠在屋前數蝸牛
/懶得不願把我的手臂放下/數到第七隻我笑了/我的夥伴們
全笑了”;“丹丹是我女友堂兄的表弟的表弟/也是我表哥
的叔叔的表弟的表弟”,“我忍下這口氣/就算我送你的禮
物/祝你生日快樂/石頭縫裡長西瓜/祝你生日快樂”……看
看多繞多貧吧,只有左小祖咒這麼繞這麼貧,甚至這些語言
表達,中國的書面語中從來罕有,不只搖滾樂沒有,詩歌及
其他文體中也極為罕見。它在表達什麼?這是說不清楚的。
如果我們放棄解釋,不糾結於意思,單看那姿態,卻是明明
白白的。把嚴肅當玩笑,或者反過來,把玩笑整得嚴肅,用
這種離譜方式,左小祖咒製造出了一些怪異小品,充滿荒誕,
滋味別致,把無聊盡當成了美妙。
當你忘了自己的過去
滿意自己的現在
漠視自己的未來
你就站在了生活的最高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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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成功不會讓你太高興
失敗不會把你怎麼樣
平淡不會淹沒你時
你就站在了生命的最高處
——《最高處》,詞:左小祖咒 陳昇改編 曲:左小祖
咒
當然,左小祖咒有時也直接,面對面地,與政治問題、
與社會問題對抗,這也是他歌曲的一面。比如他直接唱釘子
戶的讚歌(《釘子戶》),直接把錢雲會 81 歲老父親的申冤歌
收入專輯(“偉大的共產黨萬歲/替我的兒子申冤報仇
啊……”《我的兒子叫錢雲會》)。但在更多時候,他更願意
不正經,以玩笑的方式來面對衝突。由於他語言姿態的含混、
神情的放鬆,他的歌曲有了更寬泛的概括性。
《最高處》雖然指向了政治和道德寓意,卻也準確勾勒
出許多人人生的畫像:人到中年、什麼都見過、活到了一個
份兒,如站到了人群的高處,充滿了精神優越感,卻分明是
一個活死人的狀態。這首歌也刺痛了當下人生格局中似乎圓
滿的那種狀態,給了一聲棒喝:這是社會賢達、高人雅士、
善男信女均認可的人生境界,“以微笑的心想到了過去/以
希望的心向前看/以寬厚的心向下看/以坦然的心向上看”,
似乎是靈魂的高處,卻可能,只是個活死人狀態,是生命、
靈魂的大敵。這樣的狀態不可能再上升,不可能獲得拯救,
其實質,或是苟且、平衡、調和的結果。
人肉搜索。我有發誓的力氣。高大全。稅務是一個橡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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筋。主角失蹤 48小時。此人落井下石。我只是懶得理你。
事件是分水嶺。高大全你到底想幹啥。馬屁公司開會。每個
人都是逍遙在外的罪犯。
——左小祖咒《你知道對方在那一邊》的部分曲名
在《你知道對方在那一邊》的唱片內頁,左小祖咒寫了
一段附言:“這張專輯是我歷年來為一些電影所作的配
樂”。
兇悍的題材,唱得彎彎曲曲而軟。完全無歌詞的曲子,
標題卻直衝衝而硬。這個處理很老到,有點像一些報紙的總
編輯。而且,這廝還正話反說地補上一句:“千萬不能胡亂
聯想啊,我們所處的生活比電影還精彩哩。”
這些標題似有深意,含沙射影,玩世不恭,卻根本是拉
郎配,跟曲子內容有時完全沒關係。比如,《稅務是一個橡
皮筋》、《我只是懶得理你》,是兩段色調黯淡的手風琴曲,
悱惻而悲傷。但《馬屁公司開會》又有了關係,色彩和調調
都馬屁得溜溜神。
那種仿佛調情的方式,在寫純器樂曲的時候,也在左右
著左小祖咒的行為。總之,他是喜歡胡搞的,調情就是他的
創作態度。有時,他有意地要製造一些贗品,戲曲的贗品。
有時,他將民樂的演奏與古典樂、電子樂交混重組。有時,
民間素材是完全原生態的,直接搬來。有時,民樂的演奏是
新潮的、實驗性的。通觀之,這些東西都是當下中國音樂中
稀缺的,因此,《你知道對方在那一邊》作出了一個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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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展了民樂的活動半徑和美學範圍。
這些年來,伴隨著一張張天價唱片,左小祖咒炫耀著如
勞斯萊斯級別的全才,而他的實際作用卻是個包工頭,是用
一面左小祖咒的大旗,招來各路兵馬。這些烏泱泱的合作者,
其來路之紛雜讓人咂舌,正邪黑白全有,城鄉滿漢通吃。這
些人的水準地位之高也讓人咂舌,因此讓這些作品具備了高
級的形式和名牌的品質。很多時候,所謂編曲製作,不過是
左小祖咒出主意、指方向,其他人出技術、出勞力、出活。
資訊和技術年代的音樂生產方式,令創作變成了合作工廠,
在一種完全開放的格局中,左小祖咒作品盡顯此創作的優越
性。
在上個世紀 90年代我出版過《廟會之旅》,距今已有 12
年。上集講的是:在很遠很遠的、遙遠的東方,有一個苦鬼
家族的娃娃們為了自在、自由,糊裡糊塗地走上了政治的舞
臺……本集講述 12年後,他們這幫鳥人有了一些錢但仍然
買不起房、吃不到安全食物苦悶減肥,又逃亡在路上時發生
的兇殺、奸殺、情殺、橫搶、豎搶、打滾搶、耍賴、絕八代、
強拆、有屁眼拉不出屎厥子騙人的音樂故事。好吧,請隨我
一起祝福片中的主人公吧,也祝福我的親愛 Fans們,無論
如何,都要祝福他們,也祝福我們萬壽無疆!哈哈,阿門啊!
你們的搖滾神父:左小
——《廟會之旅 II》前言,左小祖咒
玩笑歸玩笑,左小祖咒的目標卻分外嚴肅。《廟會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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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I》面對了這兩年發生的重大社會政治事件,毫不回避。顯
然,他的基本思路是要為這個時代立傳,把作品做成時代的
一個標誌。像一記有力的勾拳,《廟會之旅 II》回擊了那來自
于現實的、刺擊著我們良心的一波波猛烈的擊打。
毫無疑問,左小祖咒完成了他預設的目標。在崔健的時
代過去之後,他已然成為中國搖滾的最佳代表。《廟會之旅
II》屹立在 2011 年,在社會矛盾的凸顯期、人民感受的陣痛
期、中國政治改革的前夜。再過許多年,它或許依然會是一
個標誌,只要打開,即會進入這一片現場。它最讓人驚訝的,
還不是它的分量之重,而是它表達的方式,這麼契合,與這
個亂哄哄的、群情激憤又樂不可支的時空完全合拍。左小祖
咒所選擇的不靠譜的方式,顯然對這個時空有著極大的概括
力和包容力,非常對,也非常神奇。
用一種音樂的氣質,完成對一個社會的總體氣質的把握,
這是那種負荷量極大的搖滾樂的使命,又是特別難以完成的
使命。此前,崔健做對了三回(1989 年《新長征路上的搖滾》,
1991 年《解決》,1994 年《紅旗下的蛋》);現在,左小祖咒
做對了第四回(2011 年,《廟會之旅 II》、《你知道對方在那
一邊》)。
2011 年 11 月 8 日星期二於東湖邊
本文部分文字發表於《南都週刊》,編輯改題為《一個
混混,在和時代調情》,此為未刪節之原稿
![Page 29: Streaming Lyrics 026](https://reader030.vdocuments.net/reader030/viewer/2022020209/568bda3f1a28ab2034aa1518/html5/thumbnails/29.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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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語歌曲相關論著簡述(十六)
馬可:《冼星海傳》,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80 年
借於浸大圖書館。薄薄一本,睡前讀一下,結果就一口
氣讀完了,還上網來找了冼星海的樂曲配著聽。這傳記就像
小說一樣,極富感情地渲染了出身蜑家(音旦,以前廣東在
水上討生活的族群,甚受歧視)冼星海從苦學到入黨到譜出
巨作的歷程。此書作於文革之前,作者馬可是冼星海的學生,
內文明顯可見,這是真心愛國、全意信仰共產主義的人才寫
得出的。他不只寫冼星海,也寫了一代青年的理想與奮鬥,
都是真實,然而今人已知道那個年代、那個黨就是一個大謊
言,讀來就特別令人感慨。
![Page 30: Streaming Lyrics 026](https://reader030.vdocuments.net/reader030/viewer/2022020209/568bda3f1a28ab2034aa1518/html5/thumbnails/30.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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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書中所述冼星海在藝術創作上的心得,仍具真知
灼見。這本激情洋溢的書並未寫完,只寫到冼星海剛要去延
安,還沒正式開始寫《黃河大合唱》的時候──然後文革開
始,作者就被鬥垮了。這就是整本書最大的諷刺。
書中也提到蕭友梅、黃自等學院派音樂家,但竟然沒寫
多少壞話,只寫蕭友梅辦學、指揮樂隊都一板一眼,不懂通
融變化,但還是肯定他是對音樂教育有熱情的人。對黃自沒
什麼著墨,但也寫到他作的〈旗正飄飄〉在抗戰開始後甚受
群眾歡迎,為學院派音樂家所始料未及。作者對他們的敘述
沒有徹底屈從於黨性,這大概就是他被整的原因。作者又寫,
星海是一個單純的人,初不具政治意識,入黨後才慢慢培養
出黨性;那麼,冼星海對音樂界的看法,應也較少受黨性浸
染,然後影響到馬可。如果冼星海不是 1945 年就過世,那
大概 1957 年大鳴大放到反右那一關就會因為說真話被整垮
了吧。
本書寫了許多「群眾歌曲」、社會主義的樂論,不外是
勞動人民最無私、最高貴,真正的音樂就要從他們的勞動生
活中來,等等。只是作者寫得比以前看的教科書生動許多。
然而,讀過以後,我竟想到《道德經》論治理人民的「虛其
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又想到崔健〈一塊紅布〉,
之後竟可推出一個「人性本賤」的結論,這真是反諷極了:
你如果讓人民長期處於不得不為基本生存勞動的辛苦境況,
讓人性的「自私」沒有茁壯的空間,那麼,這樣的人和人群
啊,就會集體地變得崇高、顯得偉大。在紅旗下生長的人,
雖已漸知這黨天下的虛妄,但內心也會對那「勞動人民」論
![Page 31: Streaming Lyrics 026](https://reader030.vdocuments.net/reader030/viewer/2022020209/568bda3f1a28ab2034aa1518/html5/thumbnails/31.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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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祖祖輩輩、世世代代苦難的交集留有迷戀。內心深處仍願
信仰、依靠,委質於那理想的中國。借用一本書名,這或許
可以稱為一種「苦難輝煌」的心理症候,讓人糾結不盡。(題
外話:《苦難輝煌》是前年一本寫共黨革命史的「紀實文學」,錯誤百出,被楊奎
松老師很痛苦地批過。)
冼星海是幸福的,他在創作力最豐的時候到了當時尚富
活力的延安;到毛澤東搞起整風時,他去了蘇聯,沒被整到,
然後 1945 年抗戰勝利,他病死了,不用像賀綠汀那樣面對
理想的幻滅與殘酷的整肅。他在最光輝的時候寫出的《黃河
大合唱》,也就得以繼續被利用,但也不專屬於共產黨,而
還能普遍地讓海內外愛國人士傳唱下去。
![Page 32: Streaming Lyrics 026](https://reader030.vdocuments.net/reader030/viewer/2022020209/568bda3f1a28ab2034aa1518/html5/thumbnails/32.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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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彬:《當代流行歌曲的修辭學研究》,成都:四川大學
出版社,2007 年 10 月
在台大圖書館看到,是當天最大的收穫。作者(女)功
底紮實,觀念通透,文理密察,更有深沉的現實關懷,一項
項冷峻的析論,層層剝出流行歌曲反映的社會景象,甚至能
讓我讀得寒意陡生。
本書是典型的當代中國大陸學院派社會學者之作,章法、
思路都嚴格按照學術規範來,基本該有的問題意識、研究回
顧與觸類旁通一項不缺,各位喜歡文化理論、文化批判、音
樂社會學與當代中國研究的師友,此書定能讓你大啃特啃;
走文學研究等傳統路子的,也極可參觀其現代修辭學的運
![Page 33: Streaming Lyrics 026](https://reader030.vdocuments.net/reader030/viewer/2022020209/568bda3f1a28ab2034aa1518/html5/thumbnails/33.jpg)
32
用。
何謂現代修辭學?下引作者導師馮憲益教授的序文:
作者也介紹了古典修辭學和現代修辭學的異同:「如果
說古典修辭學的『說服論』強調有意識的設計,那麼新修辭
學的『認同說』則更多關注修辭行為的心理動機,即使是無
意識的動機。」(頁 49)
相對的,我在台灣博碩士論文網查閱各校台灣文學系作
的台灣流行歌詞研究,有好幾篇從修辭學談的,就讓我看得
頭昏腦脹。他們耗費大把篇幅從亞里斯多德開始扯一大堆基
本學理,然後統計啦、製表啦,終於舉到實例,則說〈愛的
旅途〉是將愛比作旅途……這樣講了一堆好像不用多作的解
釋(粵語所謂「阿媽係女人」者),然後套進修辭學的範式
裡,一堆術語看得我都懷疑自己懂不懂中文了。這種學術論
著,誤將「分類」當成了目的而非工具,所用理論也陳舊,
論述能力甚至不如隨便一篇網路文章,實在可惜。相對於王
彬博觀約取後所用的新修辭學,簡直完敗。
以上感言發表於臉書後,友人徐聖俠兄回應:「以翻譯
為業幾個月來,看了不少論文。發覺尤其是文科商科的論文,
常常強調『以某個角度』『用了某種方法』來探討事物,也
不管合不合適有沒有理。似乎以為讀者看到了關鍵字就該自
動讓開放他過去,甚至還隱隱覺得自己應該得到讚美。內文
無邏輯無內容引述錯誤,只有找各個炫麗名詞努力將帽子掛
上去,寫這樣的文章還願意出錢要我中翻英,令人嘆為觀止。」
台灣的同學實在應該多加油。
![Page 34: Streaming Lyrics 026](https://reader030.vdocuments.net/reader030/viewer/2022020209/568bda3f1a28ab2034aa1518/html5/thumbnails/34.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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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回:我這樣講算客氣的了,要發狠我可以非常刻薄。
說實在話,修辭學,對我們用家來說,我真覺得中小學教的
譬喻、擬人、排比、誇飾、雙聲、疊韻、對偶、層遞就夠了。
此八法外,如果還有想不到的,也不用多想了。還有借代,
但借代可算譬喻、對偶、誇飾、層遞等法的綜合運用(你不
同意沒關係,但無須在此糾纏)。進階的變化,我們自會在
閱讀與習作中,學到實戰的功夫;可嘆學界就有一群無聊的
人,定要糾纏在這些功夫招式的分類、命名上面,把文學史
搞到和武學史一樣脫離實戰。更可嘆新興的「台文系」勢力
一開始就有一大堆人選了這條不通的路子來量產論文。
台灣文學系這一勢力,乃應本土化浪潮,借政治之勢而
生,這種出身看起來就是有問題的。然而成語有謂「逆取順
守」,如果你能好好做出一批紮實而新穎的研究,那也沒人
能說他什麼不是,我查到一些整理台語詞曲及作者生平的論
著就還不錯。但如果這類混學位的論文和胡亂運用族群政治
來黨同伐異(如最近亂罵作家黃春明,正在打官司的某蔣姓
教授)的貨色太多,也就別怪人家繼續看不起你,乃至置諸
不論不議之列。當然,以台灣的劣作和大陸的精品比較,是
不公平的;但願將來能看到台文系有對得起社會供養的精
品。
![Page 35: Streaming Lyrics 026](https://reader030.vdocuments.net/reader030/viewer/2022020209/568bda3f1a28ab2034aa1518/html5/thumbnails/35.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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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筆雜記
子美雷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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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網上流傳一系列「杜甫很忙」的改圖。原圖杜甫是
已故人物畫家蔣子賓作品,收入大陸中學的語文課本,搭配
七律〈登高〉,然後就有了各種亂畫……我最先看到是拿狙
擊槍的(可惜前端消音器沒畫好),然後有打籃球、抱女
人……最後壓軸之作,大概就是上面這張與遊戲《星海爭霸
二》(Starcraft II)主角的合成圖了。巧合的是,這位主角名叫
Jim Raynor,小名 Jimmy 正好配上杜甫字子美,劫後景象也
又能搭上〈春望〉一詩。作者「林北」(台語「你爸」諧音)
應是台灣人,可見我們都愛老杜。
但這改圖會那麼紅,我想還是因為原圖夠好。大學時系
上老師給我們看過一幅現代畫家畫的司馬遷,和這張杜甫一
樣,極為傳神。大陸上一輩畫家,中畫西畫,畫今人古人,
多能以紮實細膩的工筆,描繪歷盡劫難之人的神情,著實可
敬。此圖現雖被惡搞,但隱含在原圖、原詩中的意念是傳得
更廣泛了。有心於各種「二度創作」者,宜多玩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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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VA 新作《親愛的經國先生》
VIVA 新作《親愛的經國先生》,把蔣經國畫成小叮噹,
以諷刺懷念小蔣和拿小蔣故事當萬靈丹的國民黨;整體表現
不如系列第一本《國父的精義》。可惜他時間精力和以往所
學不足以處理蔣經國以及這段現當代史,所以在他閱歷以外
的部份,還是流於簡單化了。
應該要有當代史研究者去協助他,這個系列應該還會畫
下去,如果腳本規劃得宜,表現當能遠勝這第一冊。本書試
閱網址:http://www.doujin.com.tw/books/info/2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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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據精詳的傑作:《三國志姜維傳》
網友 Ratchet 以 KOEI 遊戲《三國志曹操傳》為基底所改
作的《三國志姜維傳》,歷時兩年,終於完成了。這是我玩
過的所有遊戲中,劇情刻畫、歷史考據做最好的一部傑作。
他充分、靈活運用了史學界對三國與魏晉的種種研究成果,
又能將之寫成今之鄉民喜聞樂見、易於接受的喜劇與悲劇。
中文世界的電腦遊戲,取材自歷史者不少,但直到現在,我
們才算有了一部做得好的,而且就是極好。
鄭重推薦《三國志姜維傳》,即使你已經過了玩遊戲的
年紀,它仍然值得你花上數十小時去細細品味。我花了好幾
天玩完。劇情有史實和幻想(張嶷未死)兩線,相較於史實
線的沉重,幻想線讓每個角色都有了一個對得起他們的下場,
雖然最後兩關還是編得有些牽強,劇力沒有史實線那麼紮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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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考量遊戲性也不得不然,劇情還是極好。我都想,史實線
的劇情,若拿去大陸拍歷史劇,絕對可以超過當前所有的三
國戲,所有。只是時間跨度太大(四十年)會滿考驗演員與
化妝就是了。
下摘引香港「輔仁媒體」網站麥某的報導,小號細明體
字為我的注解:
http://www.vjmedia.com.hk/articles/2012/04/14/6483
多謝羅貫中的《三國演義》,令中國歷史上的三國時期
成為東亞各國都熟悉的歷史;不知應該對日本遊戲公司光榮
(KOEI)表示多謝或是感慨,其出產的三國志系列令時下年
輕人更熟悉三國歷史,而現時人人喊打的三國無雙系列更將
三國歷史推廣至西洋人士,可見光榮的成功。但這個成功帶
出的悲哀是,難道中國人不能將自己的歷史推廣出去?甚至
面對日本人將三國據為己有?這不是一個笑話,現時大紅大
紫的三國歷史漫畫《火鳳燎原》在日本出版時,作者陳某透
露有日本讀者寫信給他,信中有一句說:「《火鳳燎原》令我
眼界大開。原來也有外國人畫三國漫畫。」對這句話,我們
應該有什麼反應?
面對偉大的光榮,有沒有可以與光榮一戰的國產遊戲呢?
答案是有的,雖然不是原創,而是將其他遊戲改版而成,筆
者說的不是近年來十分流行,由外國紙牌遊戲《Bang!》改
版而成的《三國殺》,而是由《三國志曹操傳》改版而成的
《三國志姜維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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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志曹操傳》是光榮在 1999年推出的戰棋式角色
扮演遊戲(S-RPG),是英傑傳系列最後之作,亦是最成功最
成熟的作品,在遊戲性和平衡性上都十分良好,所以長久以
來在中國內地都有不少人以《曹操傳》作模板去改編遊戲,
比較出名的有《岳飛傳》、《東吳志》、《新英傑傳》等,但這
些遊戲都有一般內地改版遊戲的通病:難度極高!甚至去到
GAME玩人(而不是人玩 GAME)的地步,敵我比例完全失衡、
敵兵無限出現、敵我能力極大差距都是家常便飯,一般玩家
往往會怒罵一句:「X!點打啊!」然後 DELETE GAME。
但剛剛發佈的《姜維傳》則沒有 GAME玩人這個缺點,
在遊戲性和平衡性上都可比《曹操傳》,各個兵種在其特性
和能力上都十分平衡,例如輕騎兵低防守力但有突破移動能
力、重騎兵的高攻擊高防守高血量但移動力低,這令各個兵
種都有用處;而絕大部份關卡在開戰前都有 2種選擇,同時
兼顧到但求過關和挑戰難度的玩家,不會出現玩家炒蝦拆蟹
的場面。
而《姜維傳》另外一個優點是歷史研究十分認真,要知
道光榮的遊戲一直都是以演義為主,至於歷史上的明爭暗鬥
更是光榮絕不會提的,但在《姜維傳》的劇情上我們可見製
作人在一般人很少關注的三國後期花了極大心力去作出考
究,例如蜀漢的荊楚、益州、東州東州應是劉備北方舊臣和後收之荊
襄集團的統稱三派人的鬥爭,孫吳的北方與本土兩派的鬥爭,
至於曹魏的曹氏與司馬氏相鬥更是重點,這些事可能在歷史
研究專業者眼中只不過是常識,但對只玩光榮遊戲的年青人
已經可以令他們踏入另一個歷史天地;當你玩完《姜維傳》,
你未必再會有三國後期再無人才的刻板印象,也未必同意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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籍所說的「時無英雄,使豎子成名」。
《姜維傳》的歷史描述十分優秀,人物描寫更為一絕,
司馬家一門、劉禪、鄧艾、甚至叛將蔣舒等等,都是有血有
肉,將歷史人物的性格完全刻劃出來。例如司馬家真的一開
始就想如此罪大惡極?在《姜維傳》可見他們最初只不過做
官辦事,到成為一方重臣再被捲入與曹爽的政治鬥爭,為保
權力而發動政變,大權在握後已經不能回頭,因為失去權力
就等於滅門危機,這種心情的改變,在《姜維傳》中的司馬
懿與司馬昭身上完全表現出來。
而《姜維傳》最為一般人津津樂道的是劇本中各式各樣
的惡搞,由日本動漫、香港電影以至台灣政治都有惡搞,要
看出製作人的所有惡搞都有十分的難度,筆者看得出來的,
有楊儀屠魏延三族後靚坤上身(古惑仔)、楊蘭對姜維的劉
子千上身式表白(唸你)、毌丘儉對文欽的迪拉斯式勸告(機
動戰士高達台譯《鋼彈》0083)、關索的星爺對白、龍虎門式圍毆、
司馬昭死前的馬沙上身(機動戰士高達)、孫皓的基連式國
民演說(機動戰士高達)、諸葛瞻的赤木剛憲式覺悟(男兒
當入樽台譯《灌籃高手》),更有玩命的諷刺陳水扁馬英九甚至李鵬
還有中華職棒兄弟象隊、陳致中與邱毅……!以上種種只有親自遊玩過《姜
維傳》才能體會當中樂趣所在。
訴說了《姜維傳》種種優點,那麼《姜維傳》是全無缺
點的遊戲嗎? 《姜維傳》唯一有個缺點是在 WINDOW 7運作
下是經常會跳出遊戲,所以必須要經常 SAVE,又或者等製作
人作出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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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另一篇網文〈新三國誌姜維傳:充滿愛與理想的神
作〉亦值參考。
劇情中引用了劉家昌給兒子寫的〈唸你〉歌詞,還引用
了國軍軍歌〈夜襲〉,算與本刊沾到邊了。但就算不沾邊我
還是會介紹它,因為這款遊戲做得太好了。最後,附上下載
連結:
遊戲本體 http://ppt.cc/vf1n
音樂包 (1)http://ppt.cc/oBYV (2)http://ppt.cc/ZPp_
加速程式 http://www.cheatengine.org/
啟動後鎖定此遊戲,打開 Speedhack, 調到五倍以上,就
不用枯等節奏過慢的戰鬥畫面了。用了這個會比較常當機
(自動跳出遊戲),常存檔就是。遊戲中姜維頭像可能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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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看到馬上存檔跳出再重開即可。這是作者也無法解決的
bug(遊戲基底太老,是 1999 年的遊戲),不過用了這個外掛
還是能快很多。
丘本,《三國演義》中的虛構人物,在魏滅漢之戰中擔任
鄧艾的監軍(正史中監軍是衛瓘),遊戲中把他寫成了台灣
「爆料天王」、「衝車大將軍」邱毅的翻版,率領投石車部隊,
志願是查弊案,在幻想線結局如願當上了御史大夫。劇情中
大都以敵軍出場,能力從未得到充分發揮,直到倒數第二關
方有機會和玩家並肩作戰,雖不特別強大,但就會讓人很開
心,堪稱本遊戲最搶戲的配角之一(另一位是影射兄弟象老
闆,自命「兄弟軍」搞「儉僕打仗」的司馬望)。附網友製
作的圖集連結:http://kuromugi.info/paz/src/1334673742916.jpg
(本期完)